番外——宝妃
父亲教导我,如果你爱上一个男子,那么千万不要计较他的身份与权势。我谨记着这个教诲,并且我不负父望地做到了,年幼的我答应了那个在皇宫中最不起眼的皇子的倾慕。
他是个闲散的人,很没出息,当其他皇子在研读《资治通鉴》的时候,他在读女孩子喜欢的《诗经》。当其他皇子在骑马练剑的时候,他说太危险了我胆子小。
我也是个没出息的人,我从我的无能父亲那里继承了这些不好的缺点,我好耍玩,四体不勤,这导致了我琴棋书画无一能通,女子擅长的茶道和女红更是惨不忍睹。
我们俩好像很般配。
他天生的惫懒闲散使得上至皇帝下至兄长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更何况他的母妃是嫔位以下的庶妃。
他经常在我的背后偷偷瞄我,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很清楚——我随着母亲进宫来,其余的皇子们都会在上书房或校场勤勉地历练,能偷看我的皇子只有他一个。我进宫来玩得时日久了,终于有一天他敢出现在我面前,他对我说:“紫衣,你采莲的样子真好看,你试试把头埋在莲花里,看你和花儿哪个好看。”
我当时的脑子有点短路,我真的照着他的话做了,然后他拍着手笑起来,他眉里眼里映出的我的样子就像个公主。
父亲曾说过,他要我嫁给将我捧在掌心当做公主的男子,而不是一个身份尊贵却把我当成玩物的男子。
于是我答应了他的倾慕。
我开始成长,我在龙城名动,甚至在整个大周都被传遍,因为我的美貌实在太过惊人。而他,不出我所料地,他甚至连参与皇位争夺的资格都没有,皇帝提起他糟糕的惫懒就大摇其头。
新帝登基后,他成了唯一保留了性命并保留了尊荣的亲王,原来这就是他惫懒的福气。我觉得没出息的人挺好。
我一年一年地长大,我在少女羞涩的心动中等待他来提亲。
明德四年的初夏,他送了我整池的莲,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人生中的大日子不远了。
然而那一年的万寿,母亲破例要带我出席国宴了。我疑惑地问她:“我们比不得那些有权柄的皇亲贵胄,怎会有资格携亲眷出席国宴?往年不是只有母亲您一人能去么?”
母亲摇头道:“是圣上钦点了你。”
我突然捕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是容不得我多想,我们无法抗旨。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年的初夏碾碎了我的整个人生。
明德帝贪婪地将龙目盯在我的脸上,目不转睛,他的模样和那些垂涎于我的市井之徒无甚区别,我从那眼睛中看到了玩味,我突然想起父亲的话:“不要嫁于一个身份尊贵却把你当成玩物的男子。”
我悲伤地连眼泪都无力流出。
我是父亲唯一的孩子,老实巴交的父亲竟然为了我入宫向皇上抗旨,他尖锐的倔强惹怒了冷酷的帝王。最终皇帝将我的爹娘流放宁古塔。
我几乎崩溃,我的母亲贵为大长公主,却因我而遭祸至此。皇帝钳着我的下巴道:
“只要你听话,你的族人就会安好。否则……宁古塔那种地方,你是知道的……”
毁了,全毁了——我的家人,我的人生,还有我的他。
我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入宫,皇帝册封我为容华,赐号“宝”字。一年之后,我以疯狂地速度晋位为妃,他为我斥巨资修建畅月楼,效仿汉代之金屋藏娇。我求他将旧日公主府的莲移栽过来,他宠溺地答应了,但是那些花儿送过来我才知,皇帝命人在畅月楼修建了大池,然后赏赐我千百株最最上品的莲。我公主府中移栽的莲被埋没在那些贵气里。
真是可恶。我不得不经常乘着木筏进池去辨别属于我的莲。
我再也无法见到他的面。我痛恨这个皇宫,我每日装束素淡,我在各种场合穿着白衣来诅咒这一切,我冷冷面对皇帝的宠溺,我甚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