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私心为谁爱

对何季成来说这二亩花生就好比两个闺女，只要活着每年都是要种的，以后闺女出了嫁生了孩娃就是外孙，他盼着能抱上外孙，庄稼人活一把年纪就图个爷孙闹乐。何玉美与何玉香两人迈力地刨着，长长的垄地散发着泥土的清香，何玉美较何玉香偏瘦。力气渐渐跟不上了就被撇在后面，她累得喘着虚气也要赶上，因为她恍惚觉得花生地的前头有她要争的东西，谁落后了谁就得不到了。她擦了擦汗水，拼命地一颗接一颗地往前刨，可越是这样就越追不上，像是何玉香故意在比。她气急之下就撂下镢头，嚷道；何玉香，你看你干那活，好多秧茬子都还在地里，这得丢多少花生。尽毛躁的快手快脚，自家的地谁还抢了你的不成。何玉香回头看了看，不声不语的走过去，在何玉美干的垄地上弯腰拽出一把秧子花生，在她面前晃了晃说；看，谁丢的多？何玉美更气了，一把抓过来秧子花生，怒叫道；你何玉香还犟上了你，这还找上我的短了，今天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人，这满地的花生没你一颗。何玉香一甩袖子理也不理，走过去摸起镢头继续干，带着气却干得更快更猛了。何玉美站那儿白着眼瞪她，看她干活不是个顺当劲，就知在呕气。她忍不了这股憋气，一屁股坐在花生秧子上，双手搂着双膝就说；你能耐你能行，家里就数你了，我背时我捉孙，以后你是姐，我叫你姐行了吧。什么你都占着先，出阁出嫁也是你先来，我候着。何玉香受不了她满嘴牢骚，气得镢头一扔脚一踩，大声叫道；爹，你听听，人还活不活了。何季成正装着车，用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温和着声音说；玉美玉香你俩累了就歇着，咱今年好年景，花生大丰收高兴还来不及呢。车子装好了，你俩拉家去，剩下的我慢慢刨，我喜欢刨，刨一年刨不够。说罢自己嘿嘿笑了两声。

这一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吃过早饭，何季成正与两个女儿把成袋的花生整车子拉往外面的水泥广场去晒，鲜花生泛着亮泽的水光，哗啦啦倒出来能闻到扑鼻的香味，从袋囗倒出的花生四散分拨，有的滚到沟窝里，有的顺到鞋缝里，硌着脚何季成用手再抠出来。中午，何季成何玉美与何玉香轮班吃饭，总要留一个翻晒看管花生。何玉美只让爹待了一会就叫他回家歇息，先留何玉香看守，自己回家换了衣服吃过饭，才回来把何玉香替下。约莫一个时辰，何玉美刚翻过花生坐在树荫下，忽来了冯江冬的电话，问有没有时间陪他去滕州县城进货，何玉美不加思索就答应了，恰好又换了新衣服，一切都似乎早有预定。她为她喜爱的人抓了几把花放兜里，看着冯江冬的车嗯着喇叭缓缓来到，何玉美欢笑着拍了拍手，急速跑到车前隔着门玻璃向冯江冬做一个完美的手势，冯江冬相谐一笑，慢慢地打开车门，何玉美娇身一纵躬身坐进车里。轿车倒了方向按原路开去了，而那一大片水泥地广场的花生，竟一时撂那里无人管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