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见面

李姑娘低眉微笑，翠玉让她们二人先走，算着她们差不多在那坐下了，翠玉这才回到花厅，果真里面已经准备开席了。

郑太太瞧见翠玉走了进来，就笑着道：“这花园如何。”

“天寒地冻的，也没有什么花好看。”翠玉含糊地说了一句，一边的吴三奶奶已经笑了：“方才我见有两棵腊梅，开得很好，但除了腊梅，真是连绿叶子都瞧不见一片。”

“那松柏倒是绿的，谁家园子里种那么高的松柏。”边上另一位太太也笑着说，众人插科打诨，也就说说笑笑，没人再提李家花园内都有些什么。

众人用了几杯酒，吉时也就到了，也有人到前面大厅观礼，对这样的礼仪，翠玉并不愿意去看，只是和郑太太坐在那，等着众人回来。

这观礼也用不了多久，很快众人也就说笑着回来，翠玉留心去听，倒有一多半都在那说新娘子身材矮小，看着像个孩子一样。

“说是十五，只怕不是足岁。”陈太太在那猜度着，郑太太听了，也有些感兴趣：“这乡下人家，吃不饱穿不暖的，自然长得没有这么高大，等进了这样人家，吃好穿暖的，过不上一年，这个子就长起来了。”

“郑太太你这话说的是，在我家住的那几个月，我也问过她呢，只是她要学的那么多，刚问了几句，别人就又来请她去学东西了。”陈太太和郑太太在那说个不停。

翠玉原本对新娘子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和这世间的女子差不多，穷人家的女儿，特别是长女，就跟一注财物似的。

小的时候要帮着母亲照顾弟妹，洗洗涮涮，等到了大些，有人家来相看了，就要争个彩礼多少，捡那彩礼最高的人家给定出去。

若是家中遇到难事，要现银子，也就要把她拿来卖掉，好让爹娘度过难关。这姑娘能被嫁进李家，虽说李公子双腿断了，但总算是明媒正娶，境遇要比卖到别的地方好许多。

因为无法改变，翠玉虽感到气闷，但也不能多说什么，而陈太太的话引起众人的兴趣，还有人笑着问：“都学些什么。”

“这丫头，有一点好，虽说家里穷，她却识得一些字，我原先还觉得奇怪，后来问了她，晓得当初他们家日子还过得去的时候，有个穷秀才借了她家房子住，就在那里开了个教蒙童的，她天天在院子里面做活，听着，竟然学了那么几百个字。”

陈太太这句话说出来，郑太太就点头：“难怪李太太要选这么个人，能识字，那就好些。”

“人瞧着也伶俐，还要学着看账本，还有家里的这些事情，难道娶个媳妇回来，就让她坐着看别人辛苦不成。”商户家的女儿，念书不是为了做才女，而是要会看账，要能管理下人，总不能什么都不会，以后老人没了，自己当家，被管家人等骗了。

众人在那说着这新娘子，翠玉只觉得心里越发发闷，端起杯中酒，也没有去细想杯中酒是什么度数，一口就喝干了，翠玉只觉得那辣味只冲嗓子，等翠玉想要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把这酒咽了下去。

这一口咽下去，翠玉就咳嗽起来，郑太太急忙给儿媳妇拍着背：“你方才这口酒，喝急了些。”

“我闻着这酒很香，也就把它喝下去了。”翠玉咳顺了气，也就笑着说郑太太说，郑太太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和众人又说些别的。

外面的锣鼓声又在响了，翠玉不由看向李家的宅子，那个素昧平生的少女，就这样从穷人家走进这样的人家，她的未来又如何呢？

翠玉不能再想，若再想下去，除了一声叹息，什么都不能做。

李公子娶了新媳妇，第二天李二爷就带着朱氏和自己的妻儿，离开了本城，回来的时候有多欢喜，走的时候就又多不欢喜。

甚至李家的马车经过永盛号的时候，楚掌柜探出头去瞧瞧，还对身边的伙计笑着说：“瞧瞧，这垂头丧气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