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八十哥
过去我总有一种迷之自信,那就是觉得这世上所有跟我有关的事我都可以控制的,之所以那件事发生了,我那样去做,完全是因为我想、我愿意、我深思熟虑以后选择了那样去做,其实完全不是,大部分事情我们都遵从自己的本能,或者最多还有一丝丝的言传身教,但是绝大部分时间人遵从的还是本能——也就是即时反应,说实话,刚成年的时候人根本不了解自己,所以谈不上什么控制。
我那个时候是二元论者,我感觉自己在乎思想感受上的东西多过于身体上的,我在意自己的誓言多过于靓丽,因此起先我有了背叛的心里准备,但是没有合适的动机,接着,我有了靓丽,甚至也开始尝试着和路妍接触,虽然都被她有礼貌地拒绝了,但是我给自己构筑了一道心防,这个防线挡着我也没有跨越誓言。国庆放假的时候,庄倾城、小表妹(她学习特别忙,被庄倾城硬拉过来)和另外一些大学生搞了一个类似点对点帮扶那类的活动,她俩和另外十几个庄倾城学校的已经开始实习的学生一起下乡来我们这边做类似‘支教’的事
我打个引号,因为你们觉得很好玩,但是你们把我们村里那些学生坑惨了好吧,人家好不容易放了假,家里穷的,国庆的时候差不多正好是秋收的季节人家要回地里干活,家里富裕的小孩子还想进城或者去外地亲戚那里玩几天,你们搞这种事,我们村那个小学把四五年级好一点的学生全箍在班里不让走,就为了听你们一帮人装腔作势给人上课——我们这里不是贵州云南,有那么多小孩因为没有路上不了学需要你们这些蠢货过来讲经,咱们虽然是贫困县,但是起码每个村子都通了路的好吧,没人把你们那些自以为伟大的情操当回事——后面我们这里扶贫也是一个道理,人家穷归穷但是有自己的生活的,一个人他可能穷,每天都要上山放羊,辛辛苦苦干一年可能刚刚够供养他的小孩出去学技术(我这里说的是我三舅,我前年回去老家考察项目他还在放羊哪!),可是人家每天上山溜达,摘一点什么野莓莓、地盘盘、醋溜溜、刺梨梨、马茹茹(我们这边土话很可爱,老是叠音,而且我到今天都不知道那些东西学名是啥,也懒得查,给我抓一把我就吃,不给我就抢,查是不会查的)一类的野果,赶着一群羊带着一条狗在山上不论刮风下雨一呆就是一天,他自得其乐,觉得很自在——结果呢?扶贫的干部住进村里对群众点对点帮扶,硬把山上都弄成退耕还的林子,不许上去放羊,然后把所有羊都圈起来,给你建现代化养殖的水泥羊圈,给你提供饲料、医护、驱虫、防疫甚至污水处理,咱说句公道话能想到的他都免费给你弄了,而且是出于一片好心,共同富裕嘛——咱都不说我三舅呆在家里俩年马上糖尿病一嘴牙全部掉光,你想过没有羊是什么感受?羊愿意满山溜达还是愿意在圈里吃饭拉屎都在一个地方?这不但不人道,而且不‘羊道’啊大哥们,别人的糖尿病你给治吗?所以我就给我三舅说,谁扶的你你去谁家门口拿个帐篷睡着去吧,堵着别让他出门,哪天觉得身体不行的话拿根绳子吊死在他家门口得了——我三舅老实人,他只是瘪着嘴嘻嘻笑,后面我让建国(他现在是我们那里的父母官,有点能力)给他弄了个大医保,总算是堵了一部分治病花钱的口子,但是,这个东西多少还是有点造孽的。
哪怕在我那时候的视角里,他们的‘支教’活动也是这类好心办坏事的典型,所以十分反感。我家正对门就是村里的小学,所以村里给我家安排了几个大学生过来住一周,同样的建国家也有(除了离学校近,也因为相对来讲生活条件还算好),其他一些大学生去了村干部家,另外一些则去了另外一个不远的村子。对他们来说,这个活动属于‘下乡’、‘支教’、‘体验穷人的生活’、‘教育接触不到先进思想的孩子’,对我来说,讲真我就差翻脸揍你们一顿,体验到我头上来了你还但是庄倾城在我家,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