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出师未捷
桑青大学上学。
其实,此事官方尚无正式通报,也没有相关人员找李正坤及其父母谈话,但招办主任落马是事实,县城就巴掌大,屁大点事都能迅速传遍,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何况此等官场“大事”,因此,芹圃县街谈巷议皆是高考冒名顶替一案,谁谁谁顶替的谁谁谁,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谈者言之凿凿,听者不由不信。
李正坤被交通局长的女儿顶替,到省城上大学一事,就是这样传到李正坤断手爹的耳中。其实,他在城里四处打零工,小道消息也非常灵通。
这天晚上,李正坤的爹回到家中,一根接一根抽烟,一杯接一杯喝酒,在头顶因怕多交电费而不敢安太亮的昏黄小灯照射下,脸色铁青,阴沉得可怕,又渐渐转至腊黄,跟死人脸差不多。
李正坤还在超市没有下班,他的娘想劝他的爹,又怕他爹那暴躁的脾气,不敢出言,见他酒喝得太多,便悄悄往他酒罐里掺了许多自来水,意思他爹因此而少受点酒精的伤害。李正坤的爹是个酒虫,追求的就是劣质烧酒的辛辣刺激,这也是他卑微艰辛劳累一天、回到家中的唯一乐趣和追求,可酒中却被掺了水,喝在口里寡淡。
他再也不能忍受生活的欺骗,彻底失去控制,暴跳而起,抓住李正坤娘的头发使劲往墙上撞:“我儿子的大学被人冒名顶替,毁了前程,老子心头苦,想喝点酒,你个死婆娘却往老子酒里掺水,你安的是什么心!”
李正坤的娘虽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但到底理亏,不敢置辩,也知道男人心头苦,不敢反抗,只得默默忍受。女人的头被碰得鲜血直流,腥臭的气味在小屋里激荡,男人狂暴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抱住女人哭道:“他娘,我心头憋得慌!”
女除开哭,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干不了。她道:“他爹,想喝酒你就喝吧,我再也不往你酒罐里掺水了。”
突然,男人松开她,歪歪地倒在地上,女人大惊,俯身去扶,却怎么也扶不起来,以手探鼻,已无进气。
李正坤回来,见他爹直挺挺躺在地上,他娘呆呆地跪在旁边,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他爹,是我害了你呀!不该往你酒罐里掺水,让你喝不痛快!”
向母亲问清缘由,李正坤亦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倒不是因为大学被别人冒名顶替,而是家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他尚稚嫩的肩膀怎负担得了弱母及自身往后的生活重担!姑不说远,就是眼下的父丧,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忍不住悲伤,便也跪在他爹尸体旁嚎啕大哭。
哭声惊动租住邻居,涌了一些人来,出主意想办法,又有人去社区报告。第二天,政府安排人车,将李正坤爹的尸体送回老家火塘堡。
在县城举目无亲,回到村里却熟门熟路,在乡亲们帮衬下,李正坤终于在后山安葬了他爹,使他爹入土为安,算是尽了人子之责。可没过几天,他母亲却在浓重的歉疚与负罪感驱使下,乘他不备,吊死在屋后一棵枣树上,随他爹而去。
眨眼之间,李正坤便父母双亡,在世上形单影只,弄得他跟做梦似的。只是这梦太过残酷,让人的心直流血。
如果这个李正坤是有血性的男儿,比如象水浒里的武二郎,估计芹圃县将会血流成河,可偏偏他只是一个老实腼腆的乡下小子,在城里见陌生人说话尚且脸红,在超市里上班也常受狡猾老员工的欺负,连女人也能直接啐到他脸上,而他连抗辩一声都不敢。
被人冒名顶替上大学,爹娘又因此而死,村里人出主意让他上县城告状,又有人让他去找交通局长讨个公道。李正坤倒也想去,可实在不敢去,也不知到哪里去告状,又去哪里找交通局长,左右为难,憋闷难受。村里人骂他空读一肚子书,将他强推出村,命他速去县城。
李正坤出村,迁延叠宕,竟登上村后大山,在一面悬崖上徘徊。最后一头栽下悬崖。
三天后,李正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