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已修
住,他握得并不规范。纪安看着他生疏地摆弄,四指抓着笔身,大拇指再搭上去,攥了个拳头,笔就在拳心,像刚开始练习写字的孩童的握法。
他不会写字?
纪安看着他毫无章法的动作,心中有了猜测,刚想说算了,就看到他保持着那个奇怪的握笔姿势,开始在纸上写起来了。
所以是会写的?
纪安好奇,止住了帮他的念头,探头过去,仔细看他如何写。
他起笔落了一个点,位置有些高,再划下一横,一折,动作迟钝,还显得吃力。写下的所有构件七零八落,四处分散,各不相干。初看根本不知道写的是个什么东西,直到所有的笔划完整地出现在纸上。
纪安稍退一步,将那些远得几乎要“自立为字”的横折撇捺组合起来看,才发现他写的是“祁洄”二字。
当即有些哭笑不得,她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他费尽力气好不容易完成的两个字是无用的。
“……写得挺好的,”纪安先昧着良心夸了一句,才拿过新的表格给他,并把许复的身份证放到他面前,指着上面两个字说,“不过,你的名字是这个,得重新写了。”
祁洄皱眉,沉默地看着“许复”两个字,凝了好一会,审视的目光仿佛把那些笔划全都拆开了,并好好研究了一通。但最后,他搁下了笔,没有要写的打算。
纪安琢磨着他的表情,再联系那一手比学前儿童还要逊色的字迹,猜出了答案:“你不会写这两个字?”
祁洄眼睫一眨,没有否认。
纪安低声笑了下,抓住他的手,再屈起他几根手指,使它们搭配协调,共同合作,固定住掌中的笔。纪安将手掌覆在祁洄的手背,引着他去写:“我教你。”
粗糙的手套包裹着他的手,暖烘烘的体温隔着布料,传递到他的皮肤上。祁洄盯着纪安的侧脸,有些发怔,总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笔要这样握,”纪安带着他一笔一划地写,“一个字就是一个整体,写的时候不要分太开……你刚刚的字就有这个问题……”
祁洄完全没有用力。他的手虽然生得修长,骨节分明,透着与他本人相似的冷淡疏远的气质,但却是软绵绵的,全程被纪安带着走,乖顺得如他笔下的字迹,青涩、单纯、稚气。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融合统一,最后反映在他的行为上:有时会竖起尖刺主动攻击他人;有时又毫无防备地敞开自己,勾起他人的施虐欲。
真的有点呆。纪安偏头望他,与他对上视线,笑了笑又移开,握着的手指用力,把他抓紧,写下最后一捺。
结束后,相叠的手松开,带走各自的温度。
纪安拿过表格,填起其他信息,写着写着,想起他手腕处同样歪七扭八的刻字,就突发奇想:“你该不会只知道写自己的名字吧?”
闻言,祁洄一愣神,不知想起什么,拿起笔来,仿佛是要反驳她,亦或是证明自己。他仍旧用自己原本的手势,在纸上认真地写了起来。
纪安疑惑,凑近看,虽然笔迹仍旧青涩,但落笔走势比之前要熟练得多,像是练过很多回了。等了片刻,看到纸上新鲜出炉的两个字,纪安却是变了脸色。
他写的是——祁暄。
“……这是谁?”纪安看着那两个字,问。
祁洄低头,默然,对着纸上两个字发怔,两眼忽地濛濛。许久,他摇了摇头,茫然低语:“……不知道。”
……
“暄暄,你不记得我了?”
“为什么叫我暄暄?”
“你同意我这么叫的。”
“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了,你叫祁暄,我叫沈念安。我们是同桌。”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怎么会……祁阿姨呢?她是你的妈妈,你总说她最爱你了……有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