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
挪开目光:“谢某今日并未到过留春园。”
江辞宁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
谢尘安不欲在此逗留,拱手道:“谢某尚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眼前少女忽然动了,她朝他行了一礼:“今日之事长宁还要多谢先生,只是你我在此不小心偷听他人密谈,到底是理亏在先,想来谢先生定然也不愿太子知晓。”
直至此时,谢尘安方正色看向眼前之人。
江辞宁垂首,字字恳切道:“长宁并非是要威胁先生,只是今日之事亦牵扯到长宁,长宁一介孤女,所图不过一个安身立命。”
江辞宁身后,朵朵白玉花坠在枝头,她微弯的脖颈却比玉兰色泽更甚。
谢尘安忽地笑起来,他生得清冷,哪怕在笑,一双点漆黑眸也透着三分冷:“好一个所图不过安身立命。”
他语气中已带了几分威压,少女却丝毫不惧,只是身形伏得更低了些:“长宁狂妄,昔日曾以为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今日既已知殿下之心,自然无法坐以待毙。”
“长宁只求先生将今日之事尽数忘却……”
玉兰香浓,他身上那丝清苦的药味便显得愈发明显。
江辞宁手心慢慢渗出汗来。
好在最后,这位素来清冷不近人情的谢先生还是开口道:“谢某与公主,今日从未见过。”
他冷冷撂下这句话,如同一道疾风掠过,消失在花木扶疏处。
直到人已远去,江辞宁这才觉得浑身脱力,匆匆扶住一旁假山。
谢尘安乃太子之师,若是偏袒太子,将今日之事说与太子听,她焉能讨到好?
她虽没想到太子还有这般不为人知的一面,却知道太子身为储君,是决计不能忍受他人窥破这般丑事的。
所以只能慌不择路将谢尘安拖下水,暂且把两人绑到一条船上。
今日种种,对她冲击太大,江辞宁倚在假山上歇了几息,片刻后,咬牙拎着花篮回宫。
因着在留春园耽搁许久,谢尘安到时,上书房里闹哄哄一团。
诸位皇子和伴读年龄都还不算大,一群半大小子凑在一起,屋顶都快被掀翻了。
也不知是谁眼尖,先看到了那袭鸦青色衣袍,喊了一嗓子:“谢先生来了!”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顷刻之间正襟危坐,一个个乖巧不已看向来人。
在场的虽然都是天潢贵胄,平日里也没少上房揭瓦,斗鸡走狗,却无一人不害怕这位谢先生。
出身名门,貌比潘安也就罢了,偏他还博古通今,才高八斗,简直是样样都被他占了!
正因如此,上至天子、下至大臣,天天都拿他在自家儿子面前念叨。
文章做不好要挨打:“看看谢家郎君!”
字练不好也要挨打:“看看那位谢家郎君!”
时间一久,谢尘安的名字简直要成为上京贵族子弟的噩梦了。
加之谢尘安此人性子冷清,不苟言笑,在他手底下念书,若是犯了错可是半点好都讨不到的。
前几月谢尘安布置了一篇策论,工部尚书家的杨公子偷偷让下人代笔,被谢尘安毫不留情戳破,还在下朝时特意将此事说与杨尚书听。
杨尚书羞得老脸都红了,当月伴读出宫,便逮着杨公子狠狠打了一顿!
杨公子足足在榻上躺了一个月,回宫之后,见着谢尘安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今日亦是如此,杨意钦坐得笔直,就连几案上的笔墨纸砚都放得一丝不苟。
清晨露重,谢尘安衣衫之上似乎都沾染了湿意,鸦青色泽更深,衬得他肤愈白,眸愈黑,好似那山野深处的魍魉精怪。
杨意钦不小心与他对视一眼,吓得一个哆嗦,腰杆挺得更直了。
这些时日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提防谢尘安,这观察久了,便也看出来点不同。
谢先生今日瞧着……心情不大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