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宗贼?
“郎君。”
屋里还说着,突然从门外传来黄义的声音:“郎君,杨家派了人来传口信,有要事需尽快报予郎君。”
黄承彦与庞德公对视一眼,黄承彦甚为惊奇:“今日是什么日子?教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我黄家庄叙旧不成?”
庞德公心里摇了摇头,只怕不是平常事。
若非要紧事,杨家封件竹片传信便是,何必要派亲信亲自来报。
黄承彦:“将人带进来。”
谁知根本不必等传唤,那人就跟在黄义身后:“黄郎主,我家郎君有口信告知——城内黄宅遭人觊觎,恐借粮之事有小人作祟,暗生波折。”
借粮?
黄月英歪了下头——两个月前,确实有人来黄家借粮,那时她爹还正在书房对着她的一手字评头论足口出恶言,她还在默默诅咒他张牙舞爪最好小拇指踢到桌腿呢。
后来她爹派黄义数了两千石稻米让人带走,她还记得呢。
怎么还借出了事?黄月英紧张地看向黄老爹。
却见黄承彦重重地将茶盏扣在案上,脸上波谲云诡,冷笑道:“呵!苍天死不死的我是不知,只是看这世道真是要换了,什么魑魅魍魉都要出来作祟一番!”
黄月英一直以为她住的就是黄家,其实不是。黄家真正的宅院在襄阳城内,她从没去过。她现在住的地方是黄家庄上初建不过五年的新宅院,而黄家庄则是一个可以完全自给自足的农业大庄园。
黄家庄——一个良田数千亩连绵不绝的田庄,是黄承彦多年来不停用分散的田地,买卖交换、聚散成片得来的。
而千亩良田则由数百佃农、奴仆耕种。数百口人,除了日常耕地外,桑蚕纺织,染色漂洗,畜养牲畜,修筑房屋,皆如自在乡野一般。
而黄家在汉代的律法中只有黄承彦和她两个主人,日常生活并不奢侈。
更兼之,近几年北方黄巾之乱兵起,又大旱大水交替,天灾人祸并行。襄阳反倒风调雨顺,愈发显得在田庄的日子好过。如此,田庄的收益不错,仓储也很可观。
于是才能拿出两千石粮食而不痛不痒,却没想到借粮也能借出事端。
庞,黄,杨,蔡乃是襄阳县的四个大户。或因祖辈的荣耀荫庇或因如今的亲族入仕,占据着襄阳大部分的良田与佃农。
庞家与黄家人丁少,其中庞家不喜为豪做强,家主庞德公自带着妻子儿女隐居鱼梁洲上。
黄家黄承彦自妻子蔡颦产后而亡,便带着黄月英及一众家从迁至城外五十里处的田庄生活,城内黄宅只留下蔡氏的部分陪嫁。
如此一来,城内便只剩下了杨与蔡两家。杨家如今的家主杨邱曾在灵帝时担任过并州定襄郡的太守,后因党锢之祸牵连被免职回乡,从此便对朝廷失了心,专注在老家襄阳经营。
此次前来为黄承彦传信的柳廷乃是杨邱二子杨旭的私卫,杨旭与黄承彦少年相交,情谊不浅,黄承彦在杨旭身旁也不少见过他。
柳廷身高而貌伟,年少时便有着冷峻的眉眼和深刻的轮廓,几年不见,昔日的少年长大了,更显英武。
黄承彦朝人点了点头,五年前分别时杨旭就甚为伤感,几月前听闻他幼子出生还没来得及恭贺,只可惜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他朝好友庞德公拱了拱手做赔礼,庞德公笑着一摆宽袖——
“承彦且去。”
这等时刻何必在意待客之道,要说真要把庞德公当做“客”,他恐怕也是要生气的。对此,二人自有默契,不必多言。
“黄义,你召宋立与溧阳去北苑。”
“月英,你我也去。”
黄月英跟着黄承彦一路往外走,田庄的人还不知道有事发生,见到两个人都停下行礼,黄月英一边点头给大家回应,一边努力跟上黄承彦的步伐,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北苑是黄家庄外院的正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