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上)
“可见了高家的通行文牒?”袁鸣宇忙问传令兵,高家作为河东世家,常行走于大晋和蛮夷之间,是以向官府求了一套自己的文牒,便于行商。
“不曾”,那兵士当即否认,屋内议论纷纷,“只是一普通文牒,城门守将初时并未发觉异常之处,只因车驾数量过多,又形容华丽,才惹了人注意。”
“如此大摇大摆,又使了普通文牒,莫不是其他游走于边地的商户?”曲岩心对此也有疑虑。
“莫管什么文牒了!”余忞越过曲岩心,走到那兵士身前,“我们这就走,若不是他们父女俩,我再赔罪便是!”
“岩心不知这高扬旌老狐狸一个,只怕他们是在装相”,季息推定,那伙人十有八九就是高家,他允了余忞的请求,又令石隽去提佟烨,到时好两厢对峙,曲岩心则先去忙忻州之事,不必在此蹉跎。
宋照岄刚出偏院,就见余忞风风火火地领着人出去,手里各拿着短刀长戟,那头石隽瞧着她了,特来招呼,将早晨的事大致讲了,也忙赶去府牢。
季息等在府中,今日晴好,余忞去了近一个时辰,他与袁鸣宇便手谈了半局。
“大胆小儿!竟敢绑我!”门口传来一阵高声叫嚷,本有鸟雀落在庭院和棋篓,霎时间,呼啦啦地尽数飞到了檐上去。
三四个兵士前后掰着一个肚肥腰圆的男子,身着一件宝蓝色缠枝花纹的圆领袍,坠了一块日出云海色调的螭龙珮,浓眉环眼,声若奔雷,袁鸣宇一见他便起身道,“高掌柜的,可教我们好等!”
高扬旌偏过头去不看他,双臂左右狠摆,似想挣脱两旁的束缚,他挑眉呛到,“袁少尹、季将军,我高某没得罪你们吧,今日这是抽什么风,我不过是出门两旬,竟要把我绑到这里来审问吗?”
季息示意兵士给他松绑,俯低身体,平视着他,贴耳细语道,“我劝你老实点,珍惜还有机会自己开口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高扬旌扬起头,冲地上重重啐了一口,“我呸!我高某做事问心无愧!什么开不开口的?我不怕你们!”
“我不想威胁你的”,季息直起身,看了袁鸣宇一眼,他便了然,着人带高雁翎进来。
“我告诉你,我高某做人做事对得起河东!”他一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指着季息,上上下下,指尖与唾沫齐飞,“你来河东才几时?河东是我高家一代代苦苦经营才有的今天,你小子,来了就想夺了去,我告诉你,想得美!我儿看重你,叫我不要同你一般计较,我听了,不仅不追究,还用自己的仓来助你,可你呢,是怎么对我儿的,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忘了没粮出兵时,是谁救了你?升了将军就抛了旧事,可怜我儿为你筹谋……”
“阿耶你胡说什么!”高雁翎虽未被绑,可左右各跟了个孔武的妇人,紧紧将她夹在其中。
高扬旌见了女儿,嘴里才消停些,嚯地扭头盯着季息,“你这逆竖!要对我儿如何?”
“高娘子又没什么过失,某自当以礼相待,可对高掌柜您,就不一定了,晋律有言,若有人通敌叛国,残害百姓,则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到时高娘子要如何,某可就做不了主了。”季息令小兵取了手械来,亲自上前,拷了高扬旌。
“我没有错!你凭什么拷我!”高扬旌嘶喊着,季息挑起眉尾,噙着一丝笑看他发癫,手上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高扬旌越过季息的肩,遥遥地望了一眼高雁翎,同季息恶狠狠道,“你想对我儿做什么?若是伤她半点,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你不得好死!”
“高大娘子如何,全看你的表现了”,季息也不多言,拎了人就往大牢去,身后跟着高雁翎的叫喊声,高扬旌顾不上同季息争辩,忙安慰女儿,只说过两日便出来,叫她不必担心。
宋照岄听着门前一番又一番响动,众人跟着季息尽去了,她才又从偏院迈出,一出门却碰到了还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