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蓬莱
河弯着腰仔细数了一数,除却随柳仙长化去的那一枚,她的红线上果然还缺一枚。
从不芜很快了然,眼睫一低,道:“看来安问柳也很该死。”
“我就说嘛,"明有河长松一口气,也想明白了其中关窍,终于放下心来,一脸悠闲道,“只要你多送几个恶贼去阎王殿,这些铜钱早晚都会消失的。到那时,东湖仙长就无债一身轻喽。”
在草庐中,从不芜并未多想,只是信口一说,道出“东湖”二字,现在听明有河这样喊,她莫名觉得有些妥帖。明有河说着,不知想到什么,耳朵忽然一红,声音小了又小,低了又低。
“到那时,你可就只剩一根红线了。”
从不芜对此不以为意,见他说得开心,便拍拍他的肩,慷慨道:"成,到时候给你编个手串儿。”
“你啊你。”
明有河低笑两声,扬起脸,日光暖融融的,让人萌生困意。两人走过日升月落,走过青峰几朵。
他们走到一座不知名的小城,城中并不繁华,街上却人来人往,欢欣热闹。
有人手里挑着红鲤鱼灯,围在一起点爆竹,远处忽明忽暗,长长一串火龙游在长街。
檀香扑鼻,与元宝香灰气混在一起。
从不芜扫视一眼,心知百姓是在酬神,便绕过长街,改走小径,免得冲撞神灵。
好巧不巧,小径之旁也有一大片空地。
空地上洒满了红色的纸张,摞了许多红木小桌,一只单皮鼓放在桌上,旁侧是几方大旗并蛮仪器仗。观此架势,明有河疑上眉梢:“又不是逢年过节,摆这么大的排场,看样子还要搭戏台子请唱戏,什么神这样厉害?”从不芜:“不晓得。”
她匆匆瞥过一眼,一边答,一边脚下未停。他们并不打算在此歇息。
明有河只是随口问一句,对此倒也无甚好奇。活得越久,处事越多,他的好奇心就越单薄。有时嘴上下意识问一问,脚下却避开了。
二人走到静谧处,明有河无端地想起安问柳,不免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害人害己,何以服众?”
从不芜顺上他的话音道:“若非她多行不义必自毙,难得民心,问鹊城内便无鼠婴的立足之地了。”明有河的思量却比这些深了几分,自他见到安问柳第一眼起,便生出一个疑虑,如今恰好一话赶着一话,索性不再藏掖,张口问了出来。
“安问柳既是灵山受封,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她的靠山是谁。”
“谁知道呢。"从不芜不想继续此话。
“不过,"明有河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摇头道:“斐禁真是好没义气,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在府牢时,亏我还想救他呢。”
他差点用鞭子抽死你,你和他讲什么义气?从不芜心里叹气连连,面上却不显,无波无澜地接话:“他与我们无关。”
明有河转眼看了看丛不芜的侧脸,煞有其事地颔首:“也是。”
他丝毫不去想丛不芜是否冷清冷意,只想兴许是自己太过多愁善感。
明有河点头说完,又想起斐禁身上仿佛藏有许多秘密,仿佛一座经年云遮雾绕的山,死板矗立,从不哗然,谁也分辨不出他的真实面目。
斐禁犹抱琵琶半遮面,明有河偏想拿开琵琶看一看。他思忖须臾,才问丛不芜:“你没有遇到他吗?”“没有。”
从不芜断然摇头。
她没有遇见斐禁。
只是斐禁一直跟着她,她又将斐禁喊出来了而已。“他是真的不会说话吗?”
明有河心知背地里议论人不地道,刻意低下头,凑近丛不芜,小声地与她窃窃私语。
木雕的头怎么说话?
他的化身本就是个哑巴。
从不芜抬眼看着明有河,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赞许。“何出此言?你看出什么端倪了?”
“没有。"明有河默默摇头,又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