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暗流
“可惜虽然咱们胜了,红字营这次却死伤不小。”秦良玉惋惜道,“那些战死的红字营军士,我定要好生抚恤家属......”
“秦将军。”吕涣真惨笑道,“您忘了,红字营军士们都是您选出来的,孤苦无依的女子们,她们哪有家属呢?”
秦良玉这才反应过来,红字营军士们是不存在“家属”可言的。她轻轻地“啊”了一声,随后难过得半晌没有说话。
“那......你来说说吧,红字营需要什么,宣抚司衙门能给的就给。”
“将军,卑职可以不要赏赐,只希望将军能够多赏赐些东西,给红字营的军士们。”吕涣真哽咽道,“她们本是孤苦无依的流民,将军收留她们,让她们得以活命。她们都对将军感恩戴德。”
“今日红字营血战贼子,皆是因将士感念将军恩德所致,死者已矣,生者却尚在。卑职敢请将军重赏红字营众将士,以嘉其行。”
“这个自然,红字营上下,宣抚司衙门都要赏!你也要赏!那个叫张凤仪的管队,我也要赏,你们击杀贼首,功不可没!”
张凤仪此时因为力竭和受伤,仍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她在这次围攻中所表现出来的勇猛,同样引起了秦良玉的注意。
“吕涣真,还有红字营所有将士,皆拜谢将军!”吕涣真拱手道,“只是,还想请将军花些银子,给红字营配备三百马匹。”
“要那么多马匹做什么?”秦良玉疑惑道。“难道你还想训练骑兵?”
川中地形崎岖,很少有地方适合跑马,因此川兵也多为步兵,马匹等物大多用来运输物资,极少用来骑乘作战。
“卑职不是要训练骑兵,只是要红字营军士学会骑马即可。世事无常,若是有一天红字营出川作战,即使不能骑马作战,也至少能乘坐马匹行军。”
眼看着已经快到泰昌元年十一月了,距离历史上川军援辽的时间越来越近。吕涣真盘算着,若是红字营被派到辽东对抗后金八旗的军队,不会骑马是万万不可的。
当然,这种未卜先知的话,自然不能告诉秦良玉。
“你呀,心思多!”秦良玉笑道,“三百匹马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便是!”
随后,秦良玉起身,吩咐吕涣真身边的马祥麟道:“好生照看真儿,叫她先歇着,有什么不舒服你赶紧叫医士来。”
“放心吧娘,孩儿会照顾好真儿姐的。”马祥麟在战斗结束后就在吕涣真身边忙前忙后,寸步不离。
秦良玉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吕涣真费力地挪了挪身子,坐直起腰来,直勾勾地看着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马祥麟,看得素来大大咧咧的马祥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吕涣真回想起第一次看见马祥麟的场景。那是在蓬东堡的北堡墙上,在厮杀中绝望的她看见黔生桥上走来一员小将,身披银甲冲破肖刚的盾阵,将援军带到了蓬东堡外。
吕涣真还想起初到石柱时,是马祥麟和许缨二人,给了刚刚失去父亲的自己一丝温暖。他们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友谊,让吕涣真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也不感到那么灰暗。
后来吕涣真奉命统领红字营,吕涣真记得马祥麟在旁边的大圃寨中没少给自己帮助。一开始,大圃寨的各项事务忙得马祥麟焦头烂额,但是红字营的粮草供应他却一点也没少。红字营能够成军,马祥麟也有一分功劳在其中。
今日血战,又是那身披银甲的身影在生死关头杀入阵中,将吕涣真与张凤仪二人救了出来。若是不仔细想想,吕涣真还真就忽略了一个事实:马祥麟已经陪着自己走过许多事情了,与他母亲秦良玉一样,马祥麟也帮助了自己太多了。而自己却无以报答。
吕涣真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吕涣真对他的第一印象只是个武艺高强的十五岁孩子,如今一年半过去,各种事情已经将他锻炼得像半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