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里已经给邱宝珠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催促他回家的。
他得到小羊玩偶了,给邱翡拨去电话。
“我马上回来,我饿了。”
邱翡:“……我让小万姨去备饭,你把地址发给司机,他好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司机虽然是24小时待命,但这个时间人家估计都已经休息了,他打车回去也一样。
回去的路上,邱宝珠肚子饿得厉害,他在路边的小吃店窗口站住脚。
“一份薯条一杯冰可乐。”
一手薯条一手可乐的邱宝珠,脚下轻飘飘的。
重生短短时间,他已经不敢再去想上辈子生命尽头那段日子了。
脚上的链子再细,也会发出声音。
有卫樹做依仗,所有人当着他的面都恭恭敬敬地称“宝珠少爷”,对他身上的枷锁可以做到全然视而不见。
可他依然觉得卫家的每个人都会在背后议论他,讥讽他。
那样的日子,再也不用过了。
薯条有奶香气,被可乐的气泡一冲,嘴里的甜香跳跃着。
邱宝珠哼起歌来,开始张望马路上的空出租车。
在川流不息的周围,出现了一阵不协调的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邱宝珠齿间的声音消失。
听起来特别像他死前追在他身后的那些脚步声,没那么迅捷有力,可都给人一种势在必得的感觉。
邱宝珠的可乐含在嘴里忘了咽,停下脚步不敢动,心跳声哐哐哐。
脚步声临得近之又近,邱宝珠闭上眼睛,那一连串儿的脚步声擦着他的肩膀就过去了。
“站住!别跑!”
“狗崽子!”
狗崽子?
不是抓他的。
卫樹的人不可能叫自己狗崽子。
邱宝珠颤颤地睁开眼,那些人跑远了,他们指着前方,一边追赶一边怒骂,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看热闹。
而被他们追赶着的人,
卫樹?
身周的光影仿佛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路人的面孔都是陌生的,只有眼前的那一条道路,他曾踏过一遍,分外熟悉。
熟悉得像他只要一迈步,就会下意识往那个方向走去。
记得。
同样是放学后的晚上,只是让他站在这里的缘由不同。
5月14日。
他与卫樹的认识周年纪念日,就是今天。
卫樹的妈妈李彩娉欠下不少钱,每个月都有新的欠条出现在他家里,每个月都有面生的讨债人上门。
李彩娉是还不起钱的,她挣的钱只给自己花,借来的钱也只花给自己。
卫樹在李彩娉眼里,就是她子宫里摘出来的一个肿瘤,和身体其他部位上结的瘤子没什么区别。
谁会抚养一只瘤子?她没见过。
可母债子偿,在大多数眼中又属于理所当然。
只要她生了他,不用吃一口奶,也不用吃一口饭,他就要还一辈子的债。
邱宝珠跟卫樹在一起十二年,他居然没见过李彩娉。
他所了解的李彩娉也都是从卫樹口中、从老管家老钱,还有那些债主口中了解到的。
李彩娉后来出了国,去了她的梦想之城,美国的拉斯维加斯。
现在这个时间段,卫樹还与李彩娉生活在一起。
追他的那些人,是李彩娉的债主。
邱宝珠嘴里的冰可乐慢慢回温,成了味道甜腻的一口生姜味的水。
他硬咽下去之后,把剩下的也一饮而尽,低头把易拉罐放到地上踩扁后,才丢进垃圾桶。
端着薯条,他往前跑得很快。
看卫樹挨揍去。
不看白不看。
打架的地方总是会挑在一些偏僻的地方。
哪怕是市中心,也不乏有被人们遗忘忽略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