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赖转蛇18

关于人的死法有很多种，犯了错误，送上断头台，一刀下去，人头落地，毫无痛苦可言。而怎么能让吕四死得毫无痛苦，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当阿柴死后，村民们虽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但是村民都记得村中曾经有个老实本分的人，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从来没有欺负过人，从来没有给别人添麻烦，从来没有说谎的人。

阿柴这辈子就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的人，历史上不会把阿柴这种人的名字给记下来。历史就像记录着人类群星闪耀的瞬间，而星星之所以能够闪耀，是因为有黑夜衬托。

阿柴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做成，怎么能这么说呢？阿柴做成的是，恰恰什么都没有做。阿柴没有过痴心妄想，我要当大官，我要变成大商富贾。

他是如此的实际，每天带着他的扁担和锄头上山砍柴。该种田的季节，就种田。该吃饭的时候。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成为历史称颂的对象？

祭祀阿柴的食物，是村民自发集资的。阿柴的亲人一个也没有来。阿柴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他是一个孤儿，一个被放在村中寺庙的孤儿。

阿柴被祈求希望有一个儿子的老夫妇收养。老夫妇后来老死了。阿柴一个人活着。阿柴也不讨媳妇，老夫妇家里穷，没有媳妇愿意嫁。再来有谣言说，阿柴天生刑克，是他克死老夫妇的。

阿柴是个老实人，这个谣言传到了阿柴的耳朵了。阿柴竟然认为谣言是有一定道理的。他甚至因此变得孤僻，他不想再克死别人，还是离别人远一点。

阿柴不和人接触，心里总是孤单的。找到了红菇，也就心里有了着落。他有了说话的欲望，他告诉红菇，麦子是在上午撒下去长得好，还是下午撒下去长得好。常年做农事，使他自然懂得了很多自然的经验。

红菇那时还是一个蘑菇，一个年轻人总是对着一个蘑菇说话，可真是奇怪的。天真的阿柴想得是，他不能和人接触，接触人，可能会害死人。那我可以和自然接触，蘑菇接触，应该自身不会克到蘑菇吧。

看看阿柴的出发点，一切都是为别人着想，他没有上过学堂，却成功的培养出了利主义思维。

村中需要记得他的人，没有。因为他没有将情感注入过任何一个村民的身上。当一个人死后，都没有任何人祭奠的死后。阿柴，属于纯粹的真正的死亡。

讽刺的是有一个人记得他。这个人就是吕四。吕四知道他的死因，记得他的坟墓前还有祭品。人都死了，还怎么可能吃东西呢？不知多浪费，吕四在阿柴的坟墓，吃着祭祀阿柴的祭品。

吕四一边吃一边说，我是很抱歉，抱歉又有什么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虽然感到很愧疚，但人死不能复生，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于事无补的。难道我要带着这样的愧疚过一辈子吧。

那我一辈子都会因此不开心。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既然活着了，发生的，不能改变，我还不如想开点，活开点，你说是不是阿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