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枭并栖(三)
沈栖对拿奖没什么太大感觉, 但因为这是梁喑设立的并且还得到了他亲自送的三份礼物,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到了工作室门口,嘴角的弧度还没降下来。
梁喑这一上午的时间是硬抽出来的, 车程里接了五个电话,处理了一个接一个的工作, 俨然是很习惯把车里办公室。
沈栖下车时他正巧又有个电话来, 怕打扰他工作,踟蹰几秒小声说:“梁先生,我先下车了。”
梁喑抬手按住他, 跟那头说“稍等”, 接着伸手把沈栖乱掉的领子理了下,说:“在这儿待着不要乱跑,晚上让程术接你回家住。还有, 如果有同学要给你庆祝,要提前告诉我, 不许喝酒。”
“嗯……知道了。”
“去吧。”梁喑收回手,跟电话那头说:“嗯,你继续说。”
工作室院子里冷清得怪异。
沈栖推开门,没看到以往吵闹嘈杂的欢笑, 也没听见李仁芾敲着烟袋锅子骂人。
相比较沈家而言, 这里更像是他的家。
他知道皮影戏这技艺是十年前, 那时候他八岁, 学校里组织小朋友们去看表演,其中有一个就是皮影戏。
其他同学都对刺激更有娱乐性的东西欢呼, 只有沈栖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上的小人看。
一场演出结束, 李仁芾擦着汗从幕布后面走出来, 一张黝黑方正的脸带着笑意问他好不好看, 看他点头就给他讲了皮影戏的由来还送了他一张小小的皮影作纪念。
沈栖在沈家很透明,一有时间就会跑到工作室。
刘青王昊比他大很多,嘴上叫着小师叔其实都把他当弟弟疼,做什么好吃的都会多给他留一份儿。
他爱生病,有一次发高烧直逼四十度,还是他们俩在隆冬暴雪夜背着他去了医院。
沈栖很珍惜这个工作室也很珍惜他们,希望有一天不用再为了雕皮影而必须舍弃什么。
“你来了。”李仁芾从屋里出来。
沈栖看着他,几天不见李仁芾好像平白老了十几岁,原本斑白的头发此刻几乎全白了,整个人疲惫又倦怠,憔悴得像一只风干了的苹果。
“以后你也不要再来了。”李仁芾毫不在意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低着头往他的烟袋锅子里塞烟丝,“我这几天考虑清楚了,他们说的对,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毁在这个皮影戏上。”
沈栖听他语气沉重悲凉,忙道:“我能兼顾,而且我今天拿了奖金,税前有二十几万,我可以养活工作室。”
“我不要你养它!”李仁芾把烟袋狠狠摔在地上,当场碎成了两节。
他双手撑着膝盖暴躁地看着沈栖:“我竟然让你为了工作室牺牲了这么多年!我自己弄得妻离子散,我还害了你们!我不能让你们也跟我一样你懂吗!我现在的罪已经赎不清了!”
“不是的。”沈栖蹲下身,语气冷静地告诉李仁芾:“师父不是这样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心甘情愿的,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是因为喜欢皮影戏。”
心甘情愿的。
李仁芾仰头苦笑,狠狠抹了把脸。
沈栖太乖、太能干,让他忘了这其实还是个孩子。
他总不能靠着沈栖的牺牲来维持工作室,王昊母亲彻底骂醒了他,他不能害了这些孩子。
“沈栖,你听我说,你还有自己的人生路,别跟我一样毁在这里,让我做最后一个,不要有人再陷进来了。”
李仁芾是不可能放弃皮影戏了,他的一生都奉献在这个院子这个戏箱里,但沈栖不一样,他才十八岁,不能一辈子都困在这个院子和那小小的戏箱幕布里。
“师父,我来这儿的第一天你告诉什么你还记得吗?”
沈栖也没在意脏不脏,就那么坐在他的旁边,和他一起并肩看着院子。
“你说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消失的一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