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观刑

他自幼在边关长大，身边天天围着的又是群糙汉子，自然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来。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但却无时不刻用行动展示着他心中的那份柔软。

窗外又吹过一阵寒风，凌景湛又坐回炭炉边上暖了会儿，便起身打算出门。

“你干什么去？”秦时也跟着站了起来。

“去看宁钰行刑。当年若不是他，我和大哥这十年又怎么会过成这样！”

正说着，凌景湛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秦时看着凌景湛这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自然是不放心他独自出门，便拿上了自己的披风，一边给凌景湛拍背顺气一边将披风披在凌景湛的肩上，“你陪你一起去，外头风大，你先披上。”

凌景湛下意识地避开了秦时的手，冷声道：“我不用旁人用过的东西。”

秦时自然也不会惯着凌景湛那少爷脾气，索性将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道：“冷死你拉倒！”

两人去了刑场观刑，待两人赶到时，刑场周围早就围了一大帮子人。凌景湛面色逐渐凝重，身上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那是断魂散所留下的病根，那强烈的毒性，他能捡回一条性命也已经实属不易。只要能让那些当年害得他父亲战死沙场的奸邪小人血债血偿，这些病痛顿时便又算不得什么了。

站在两人附近的百姓终于注意到了这位丞相大人，纷纷为两人让开一条道路。不经意间，凌景湛听见了百姓们的议论之声。

“嗐 ，这刑部尚书竟然通敌叛国！当年若不是他压着粮草，凌付老将军又何至于带人去敌军军营中盗粮，最后惨死。。”

“说起来那年丞相也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啊，也难怪丞相这些年同这尚书一向不和，想必是早就知晓了此事，苦于没有证据。”

“丞相这些年的确疯魔，可待我们这些百姓却是极好的。若不是当年……唉……”

秦时听着这些话，心中有些难受。他侧头看了看凌景湛，实在是不敢想象这些年他孤身一人在京中，无数个孤寂的日夜又是如何度过的。

只是凌景湛听着这些话却没有丝毫的触动，许是这些年心硬了，许是不愿将这些年的心酸说与旁人。

此刻的凌景湛只是默默地走到宁钰面前，静静地注视着他。

半晌，凌景湛忽然开口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宁昭小公子今年也是七岁吧？”

宁钰跪在地上，面色一僵：“你做什么！他才七岁！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凌景湛呼吸逐渐急促，此刻偏偏又吹起一阵冷风，惹得凌景湛咳了起来。

秦时眉头微微一皱，迅速地将自己的披风脱下，又披在了凌景湛的身上。凌景湛刚想推开，却不想秦时难得发了脾气，冷声道：“再受了凉，老子可不伺候你！”

秦时的手劲实在是太大，凌景湛拗不过他。

凌景湛红着眼，揪着宁钰的衣领。也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身子还未养好，凌景湛的右手抖得厉害。

“我做什么？你心疼你儿子才七岁，可你当年害我爹惨死于敌军刀下的时候，我也才七岁，又有谁来心疼我！我这些年受过的苦，宁昭他也逃不过！”

凌景湛松开了宁钰的衣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凌景湛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里衣已经完全湿了。

“回去吧，累了。”凌景湛转身便和秦时一同离开了刑场，一路上凌景湛的脸色便不大好看，秦时只当是因为宁钰的缘故，便也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