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
谜团愈发多了。
既然有疑问,没什么比直接问出口更直接了当的办法了。
就算对方胡说八道,胡编乱造,也总好过什么信息也没有的瞎猜。
“成亲呀。”
小叶像是和他熟悉了几分,性子也变得活泼了些许,语气轻快,脱口而出回答道。
“…什么?”
楚留香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心绪胡乱,脑中思索着,难道不是“山鬼吃人”,是“山鬼抢亲”?
“阿姐说,只要我成了亲,病就会好起来的。”小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等病一好,她就答应带我去嘉兴玩呢。”
他无法理解对面人所说到底是什么,却也从话中察觉出这人应该不是直接作案人。
楚留香蹙起两道毛茸茸的浓眉,刻意问道:“既然是洞房花烛夜,怎么不点灯?”
“哎呀。”小叶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抱歉,我又忘记了。”
她说着便起了身,素手撩开拔步床前的轻纱床幔,往外走去。楚留香借着乘机漏进的几寸月光,依稀间瞧见了她的装束。
果然是一身喜服。
初时如米粒大小的火焰已长成了一寸有余的火苗,逐渐照亮满室。
一盏又一盏,人影在帐外慢慢移动着,光亮愈发盛了,他的眼睛也慢慢适应了明暗的变化。
倏地,床帘被掀开,一张含笑晏晏的面庞在陡然间闯入了视线。
楚留香怔愣住了一瞬,很难用言语描述这一眼的感受,好似只在刹那之间,又恍若已隔千年万载。
眼前所见,倘使春山秋水化人,也不过如是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双本该最灵气盎然、顾盼神飞的眸子透着一种生硬呆板的死气,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除了直视前方外,再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你…”楚留香有些怔忡,迟疑着开口。
“真不好意思,这院内平日里都是不点灯的。我早习惯了,所以总是忘记,还好你提醒我啦。”
小叶的脸颊微红,低头腼腆一笑,长睫微颤,“让你摸黑了这么久,你不会生气吧。”
楚留香沉声道:“你不用总向我道歉。”
少女闻言,又是嫣然一笑,灯火摇曳间,当真堪比春花秋月之态。
“我喜欢你。”小叶笑着直言道,“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和我说呢,你真是个好心肠的人。”
“这次我的病肯定能好啦。”她认真地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一拍脑袋,急匆匆地起身不知去做什么。
一只錾金嵌红宝石的酒壶,一对龙凤酒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黄花梨木的托盘之上。
合卺酒。
楚留香莫名地觉得有些尴尬,下意思地想摸摸鼻子,指尖传来的酥麻之感却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无能为力。
“我扶你起来。”
小叶将托盘放置在榻上,动作温柔又小心,颇为吃力地将楚留香的上半身拖了起来,斜倚在床架上。
“阿姐说你武艺绝伦,给你下了一倍的药量。你果然厉害,这么快就苏醒能说话了。不过,我想你应该要到明早才能恢复手脚知觉。”
说话间,她已经端起了酒杯,凑到楚留香的唇边,脑袋也凑了过去,檀唇轻启,小声在他耳边喃语道:“但是阿姐也说啦,新郎新娘要在新婚第一夜就共饮合卺酒,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白头到老呢。”
呼吸间吞吐的热气洒在耳廓,寻常不甚灵敏的鼻子也意外地好使了起来。那是体温烘出带着暖意的馨香,仿佛是某种花卉的香气,若有似无地缭绕在他的鼻尖。
月光,烛光,酒香,温香。
朦朦胧胧的床帐里,这一杯酒水还未饮下,人倒先有了醉意。
待饮下后,楚留香反倒清醒不少。
有些人吃酒就是如此,别人是越喝越不明白,他却是越喝越冷静。
“酒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