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有关于一切的开始
背靠着冰冷的地面,李怜词艰难地张合了一下嘴唇。
天空中灰蒙蒙的,但是日头应当就要升起来了。
毕竟云层已经开始散去。
不明不暗的光线照在王戊的侧脸上,使得她的眉目,于某个被风吹动发丝的瞬间,显得更叫人印象深刻了一些。
“就这样。”没再多做停留,王戊背着宁缺儿转身走向了山径。
草木摇晃着,就像是这片山坡,依旧在轻声私语,人们的打杀并不会影响它的宁静一般。
它只是见证着,见证着树木枯荣,见证着生来死去。
如同朝堂乡野,庙宇江湖,见证着旧人离,新人聚。
片刻之后,李怜词那说不清是有气无力,还是有苦难言的声音,再一次从王戊的背后传来。
带着一种,像是深深压抑着的复杂与纠结。
“王姑娘,买卖不是你们这么做的。你可曾想过,如果我之后向皇上透露了你们的行踪,你们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请你帮我们保守一下秘密咯,李公子。”毫不在意地回头笑了一下,王戊背着宁缺儿摆了摆手。
“而且,江湖这潭浑水,还有武林这本烂账,也不都是你这么趟,这么算的……”
声音逐渐飘远。
李怜词满脸尘土,一身狼狈地倒在地上。
侧着头看着那两个慢慢消失不见的身影。
许久,才不明所以地失笑了一声。
满目怅然地闭上了眼睛。
……
天亮了,被人从山中被救起的李怜词,却说他不再记得自己昨天夜里究竟见到了什么。
他好像只是被打昏了过去,在暮雨被一棒子抽飞之后,在山雨带着细雨逃亡之时。
他还说,他似乎是忘了许多最近发生的事。
只记得曾经听到过一阵清脆的歌声,那歌声如同牧童的牧笛,又好比山间的百灵。
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三五天之后,在他“堂弟”寄给他的慰问信中,他“勉力”回忆,却依然只能记起一些不重要的信息。
(前文讲过,李怜词在名义上是皇上的堂兄。)
并绝口不提听龙二字。
就仿佛,他只是在配合“堂弟”装失忆,并表明自己的忠心。
回信里的一词一句都在暗示着自己懂得分寸,不该问的不会问,不该记住的不会记住。
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些重要的话题。
总之,他的“记忆”与那夜大部分的“看客”基本相同,算不上有多么了解内情。
对外,李怜词告病不出,闭门谢客,命人宣称自己被打伤了后脑,乃至神志不清。
对内,他又给身边的亲信下了封口令。
同时还暗中烧掉了王戊留在李家的所有资料与记录,包括她的那份卖身契。
算是帮王戊隐藏了一时的根脚,拖延了些许的时间。
至少在她与宁缺儿彻底躲起来之前,应该不会有人将她的背景翻个底朝天。
不过口头上,李怜词却只是告诉自己,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以防日后,有人能查到王戊与李家的关系。
甚至就算是查到了,他也能说此事因为没有卷宗记载,所以不记得了。
虽然如果只是那样的话,他根本不用糊涂,也不用替王戊隐瞒什么,只需要与之划清界线就好。
事情好像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浑身是伤的李怜词貌似也不会被牵扯其中。
毕竟说到底,王戊的身份总不算难查。
知道了她的名字,李怜词那晚究竟经历了什么,原先又是否知道什么,似乎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反正都影响不了大局。
无非就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可李怜词小心谨慎,却还是算漏了一件事。
又或者说,是他不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