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替身

凌陆开着车，靠近自家别墅小区。

眼看离家越来越近，他自己都不想回去。于是看见前方一家不错的酒店时，凌陆开口道：“这家酒店也很好，特别干净，我常住。”

郗诚闭着眼，睡得半梦半醒。但他心里记着这遭，顺嘴就回：“你看那个湖，像不像我们殉情的地方？”

凌陆：……不至于。

而且湖是刚刚过来时路过的，眼下早看不见什么湖。凌陆看他一眼，轻声道：“都睡糊涂了。”

一偏头，正好对上郗诚刚睁开的眼。

郗诚一阵脸热。他妈的他刚刚说了什么东西！

还好烧着，脸红也看不出来。郗诚强作镇定地眨了下眼，正色问：“我刚刚说了什么梦话？”

凌陆当然知道这是找补，脸上挂着笑。他本想实话实说，调侃郗诚：“你说……”

但在郗诚正经的目光下，话头一转，笑着道：“你说，你想要喝粥。放心，这个我会。”

面子得保，郗诚满意了。他窝在两件外套里，脸上浮现一种满足的愉悦。听着凌陆笑说会熬粥，视线也转而变得温柔。

察觉到自己的变化，郗诚暗自嘀咕——生病让人软弱。

“噗——”车开进车库，到了凌陆家。

凌陆拉好手刹，看向郗诚，却见郗诚已经解开安全带，眼神示意他动作快点。

凌陆看他态度从容，跟着下车。

郗诚虽行动不便，但不想让凌陆抱。两人慢慢地走进屋子，也不用换拖鞋，直接往玄关里面走。

进门的第一眼，郗诚便瞥见好几款大小不一，但款式颜色完全一样的拖鞋。

啧，不就这点东西。

郗诚对凌陆的小心不悦，他一个大男人，难道是那么小气的人？

视线瞥到置物柜上一根不合时宜的粉色彩带，郗诚打算找个话题，顺手一摸那彩带：“这是什么？”

结果没等回答，玄关上方突地翻转过来，无数颗晶莹的玫瑰星球骤然掉下来，错落地布满整条玄关。

虽然是白日，但那些星球笼罩在一个黑盒设计中，依然看得出几分星海的渺远和幽深之感。仿生玫瑰凝固在星球底盘的琼脂星球里，像是一条充斥着各种星体的星际陨石带上神迹般开出了火红的情人花。

每一颗星球精致，细看各有差异。不知制作者耗时多久。

审美很直的郗诚的第一印象：酷。

凌陆走在前面，正好在玫瑰星海的正下方。

他背影僵住一瞬，然后抬起手，从无数颗里，精准地摘下不一样的那一颗。

小王子坐在一颗小小的星球上，深情凝视，抚摸他的玫瑰。

星球之下，有一句用显微镜能够看见的话——“我们互相浇灌”。

凌陆将这颗小星球装进口袋，回过头，挤出假笑解释：“我之前在准备求婚。”

庸俗的花藏在一颗颗小小的星球里，热烈地簇拥，上午的光线明亮，郗诚眼里的尽头——大落地窗后的日光明明热烈得灼人。但此刻的凌陆在郗诚眼中，却莫名有种悲凉的美感，好像近在眼前的光永远找不到玄关处的他。

郗诚心里一阵闷，也觉得有点冷。他想这瞬间飞逝。但时光有时缓慢得残忍，只好面对。

郗诚扣了一下灯的开关，让这片星球的幽深淡去，身上似乎也暖和起来。他轻哼一声：“怪不得不让我来，也还好，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点肚量。”

他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顺手取下一颗：“还挺好看的，回头给我安排一个？”

浑然天成的厚脸皮。凌陆被骗过几回，现在可不会乖乖听话，抬眼望了一眼头顶的玫瑰星球：“你想得美。”

越过玄关，客厅满是散落的枯萎真玫瑰。味道倒不难闻，通风系统一直在运作。除了显眼的花，不少处也有小巧思，使得整个客厅看起来非常有情调，远胜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