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钟星婵目光炯炯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骑马跑远了。
***
直至几人抵达鞠场,秦以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钟席诀受了伤,他仔细检查过自家弟弟手上的伤口,没觉出什么大问题后便留下几句安嘱,继而系上襻膊,入了赛场。
陈婉同她们再次道谢后只身离开,钟星婵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甫一下马便带着青芝漫山遍野地游逛起来,芷雨则捧着三四个竹筒跑去溪涧边汲水,是以不过撩个帘的工夫,满满当当的一车人便只余了封清桐和钟席诀还留在原地。
京郊的气候较之城中要更暖一些,连绵的山峦早早披上了一层春色,就连风里都隐隐透着些生机盎然的活泼味道。
钟席诀不愿封清桐陪他闷在车里,索性便从树荫下择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铺上软绸布巾,摆上矮桌茶具,拉着人一起歇到了外头。
他将马车软凳上的金线小枕一并取下,一左一右垫到了封清桐的小臂下方,
“姐姐这么坐着累不累?靠着些吧。”
言罢又撩了袍子挨着她坐下,手上继续摆弄着第三个小枕头,口中尤自询问道:
“师母最近的胎像可还稳妥?”
钟二少爷四岁开蒙,他自己本就是个冰雪聪慧的喜人性子,加之身后又是世代簪缨的安都钟家,故而即便是庶出一脉,京中也有的是碩彥名儒愿意将他收作弟子。
可无奈二少爷却偏生喜欢独出心裁,在一众大儒武将里执意选了封清桐的父亲封若时当他的开蒙先生。
因此尽管如今年及束发,对于封家夫妇,他也依旧习惯性地循着幼时的积习,一口一个‘师父师母’的叫着。
封清桐的母亲韩容清半年前意外有了身孕,她身子弱,这一胎便怀得格外辛苦,不仅封府上下人人牵心,钟家阖府也是个个牵挂。
封清桐闻言颔首,心里还记挂着他手上的伤,
“席诀,你别再乱动了,当心包扎的细布一会儿再……”
“既然不是因为师母的胎像,”
钟席诀温和地打断她,
“那便只能是姐姐这边生了什么变故,惹得你不高兴了。”
他终于将枕头摆弄到了一个称心的位置,漂亮的桃花眼随即满意地弯了弯,
“可以告诉我吗?是谁触了姐姐的霉头。”
柔软的四方小枕恰到好处地托住了她的腰背,封清桐立时一愣,怔怔抬起头来,有些诧异于他的敏锐与细致。
“……其实,”
她略一犹豫,到底还是缓缓叹出了一口长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旧年曾资助过一对姐弟,那二人近日来到安都,找来了我府上……”
封大小姐不仅长了张神仙面,更生了副菩萨肠,她素来乐善好施,接济过的流民百姓盈千累百,寄到府上的贺信谢礼更是数个大衣箧都装不下。
可纵然如此,遥想往昔数十年,能这般千里昭昭找上门的,今番倒还是头一遭。
钟席诀眸色微沉,“找上门了?那对姐弟叫什么名字?姐姐可还记得?”
封清桐点了点头,“是一对姓万的姐弟,姐姐叫焕儿,弟弟叫成耀。”
她说着,余光冷不防瞥见钟席诀逐渐沉郁的不善神色,口中话语突然滞了滞,“席诀,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钟席诀微微一顿,旋即垂首与她对视,“没什么,好奇罢了。”
他眼睛一眨又笑起来,融融的暖意很快驱散掉了眸中那点晦暗的阴霾。
“怎么了?姐姐为何突然这样看我?”
封清桐没说话,她抿了抿唇,心里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