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虞都

绿姬与李文训第一次相见是在宫宴上。

彼时绿姬一行人于傍晚才将将抵达上京。为首的商队递交通关文牒后，才随着大虞官吏及众僮仆的指引前往皇城最南边的鸿胪寺，供以休憩整理。

鸿胪寺是大虞朝最重要的机构之一，其下辖的典客署主要负责“迎送藩客”——接待、陪送各国往来使臣。大虞朝传至此代帝王时，繁盛之名已四海皆知，引得各国使臣商队纷纷慕名前来朝拜参圣。上至王子皇孙、一方政要，下至游侠豪杰、贩夫走卒。只要为享受繁荣而来，大虞都敞开国门欢迎。坊间驿栈尚且宾客如云，往来游人络绎不绝。更何论鸿胪！其中各国宾客举袖如云，一时间可谓是前人口中笔下渭流涨腻、烟斜雾横、竞豪奢的阿房！

扎伊非常熟悉上京城，车辇甫一进含光门便热情地为妹妹介绍上京坊市。但耐不住绿姬好奇过盛，不停地掀开车窗向马车外看去，竟是一字未听。扎伊见绿姬一声不吭，方住了嘴，端起茶碗来静静地陪着妹妹看着窗外。

“上京城真是热闹啊。”绿姬盯着坊间灯火看痴了,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完全不像大漠……再晚些星光也会被比下去吧……”

“上京的星星，这里跟大漠完全不同——虽然大漠都城已经很繁荣了&34;扎伊拍拍妹妹的肩膀，郑重的看着绿姬说：“总有一天，我说总有一天，大漠的每一个城市都会如此繁华——不，比上京还要繁华十倍——不不，百倍——千倍！”

“那阿兄要努力啦！”绿姬眉眼弯弯的看向扎伊，“绿姬相信扎伊阿兄将来一定会成为大漠有史以来最勇猛的王！”

扎伊也跟着笑了，转而又惆怅起绿姬来，只道：“绿姬，大虞律法规定外邦继承人不宜在上京城久留。此番来上京……阿兄怕是与你相伴不了多久。上京不比大漠，多方事宜往后只能你自己定，，切忌争强好胜。多忍让，切记太直易折……”绿姬闻言也不免难过，想着经此一事，亲人重聚又不知待到何时。难免红了眼眶，头低垂着，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扎伊自知失言，也便不再出声，只得暗自伤神。 车内氛围变得凝滞，二人相立无言。伤感之时，马车已驶离街坊，缓缓驾入鸿胪寺。待绿姬等人稍作休整，便有寺人登门拜谒，邀请诸位前去摘星楼赴宴洗尘。

摘星楼位于城西， 取上京一条绕城河的江心洲建立。为前朝工匠所制，因众工匠技艺高超，借由各类奇石怪木敕造，直冲云霄，可俯瞰整个上京城。更有人题词：“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借由这般，索性设了太史局在此，以供观察天象。渡河北上便是云丘。云丘上有个庙，庙中僧人沿山种满了桃花，常在花朝节前后盛开，万支丹彩映得镜水清波十里红，历来为上京文人墨客所喜。后因大虞开国皇帝在此寻得挚爱，经南征北战仍伉俪情深，此等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历来为平民百姓所乐道。云丘寺也逐渐成为官家小姐夫人寻求上好姻缘的地方。

当朝皇帝因景色秀丽极喜在此设宴，遂独建一摘星台。常宴请各地文人豪客，备四方佳肴好酒。酒过三巡令众人吟诗作对。又好丝竹管乐、伶人歌舞，故常有人感慨此地为世间千金难求的极乐之地。

绿姬初登这里，便被目所能及的纸醉金迷所震撼。心道：早知大虞富贵，哪知是这般富贵法，怕是倾天下人力财力物力也再难出一个上京城！赶忙打起精神，唯恐殿前失仪出点什么风头洋相惹得“天可汗”不快。跟随大漠使团一同问了安，进献国礼后入座宾位。待帝后二人祝颂完成，方有大虞舞姬、乐师一众登场。大虞乐曲的节律与西域众国相差甚远。大虞乐曲多恢弘、柔美，尤以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