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绿姬

绿姬是大漠的女儿，黄沙中的明珠。

世人惊叹于她的美丽，写以诗歌传颂。游鱼因她潜底，飞鸟为她停候。犹如绚烂的波斯菊，热烈，娇艳。

绿姬能歌善舞，聪敏可爱，是深受大漠王宠爱的小女儿，娇美高贵。

绿姬的舞姿轻盈，歌声婉转。是大漠中最无忧无虑的青鸟。

绿姬有一个极其宠爱她的阿兄 ，试问又有谁不会宠爱这么一位聪颖活泼又美丽可爱的妹妹呢？扎伊每每去中原进修时，总要替妹妹寻些新奇玩意、有趣传闻来。进修归来再与幼妹讲述蜀道是如何的艰险，其中的悬崖峭壁又伴生着怎样高耸入云的古树；长安城是如何的庄严肃整，其中又修建着怎样廊腰缦回的宫殿；八水绕城之地是如何的富庶，其中坊市又藏匿着怎样熙攘的人群 ……

绿姬顶顶喜欢这些与大漠大不相同的中原事物，每当她亲爱的扎伊阿兄讲起这些时，都会用双手支撑着脑袋，睁着水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扎伊阿兄看。小小的脑袋尽可能地想象着绵延起伏的、满是树木的山脉，从此间流出的蜿蜒曲折的、清澈见底的溪水以及憨态可掬的、黑白相间的熊类……

绿姬因此很向往中原，很钦佩素未谋面的“天可汗”。绿姬常栖于扎伊阿兄膝头听大漠王讲述远在东方的那位“天可汗”是如何的骁勇善战，如何的英明神武。

闻说当年高昌曲氏盘踞着大虞和西域各国的交通要塞，曲氏依仗地理优势常常无故扣留从西域前往中原的使者和商人。更何况曲氏眼馋大漠水草丰沛的牧区已久，自然对从大漠出发的商队、使节“照拂”良多。

每每遇到这种事情，大漠王都会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幸而寻求到那位的“天可汗”的庇护，大虞当即命令曲氏入京觐见。那曲氏倒也有意思，不仅拒绝入京还上书推诿道，“您是天上的老鹰，我就是蒿草间的公鸡，您是堂上的猫，我就是穴中的鼠。咱们各得其所，你别来管我。”那位“天可汗”看后自然不悦，以不轨为由派遣大将讨伐高昌，高昌曲氏不战而败。眼见大虞军队凯旋而归，大漠王不由得献出大漠最诚挚的心意，并带领其他小国纷纷归降于“天可汗”。

绿姬便是在大漠归降大虞后的第二年春天出生的。彼时大漠麾下部落大丰收，与大虞的互通往来也愈发亲密。大漠王大喜，为这刚出世尚未睁眼的可爱婴孩取名拜合蒂。拜合蒂因生着一双清浅的绿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往来的大虞商队、使节见此便唤她绿姬。久而久之，大漠王和扎伊也唤起小拜合蒂绿姬来，由此便多了这个名。

绿姬就这样在大漠无忧无虑地长到十三岁，为绿姬说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大漠王和扎伊的门槛，二人都默契拒绝。

&34;鸟儿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不是吗？&34;二人如是说。

次年春天，在大漠冰雪消融、新绿萌动的时候，族人们哼着歌、跳着舞，手舞足蹈地围着绿姬和扎伊，为他们饯行。扎伊此次带绿姬上京也不为别的，只求那位“天可汗”可以为绿姬牵一段令人满意的姻缘。除此之外，要是能争取到更优惠的市卖之税那就对大漠众商队来讲再好不过了。

事情倒也顺着大漠王和扎伊的意向发展：“天可汗”知晓此事后倒也乐得做回月老，留得绿姬在虞都，享县主荣尊。只待绿姬找到情投意合的小郎君，便牵线搭桥，成人之美；市卖之税的事也可以再商量商量，大虞乐得与大漠众部合作……

绿姬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哪明白得这些事。只晓得此去大虞能得见梦中之景，也便乐呵呵地随阿兄去虞都玩耍，哪曾想竟在大虞蹉跎半生！宫墙下回望，只觉可痴可怜又可笑，宛若一场黄粱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