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8

“爱人？”

魔鬼口中的话语自然是不可信的，并没有真实。然而以指腹缓缓摩挲过路西法的唇瓣，在路西法话音落下的那瞬间，神明却忽然显露出笑容，仿佛因此而被愉悦。即使那笑意并不达眼底，即便神明并未曾说过对路西法的信与不信，但——

主的笑意无疑是极美丽的，倒映在路西法的瞳孔，足以使这天地与众生失神，并且生出触动。

你看啊，有那么一个人，纵使明知对你是欺骗，是谎言，是恨不得将你食肉寝皮的恨意。但只要稍稍显露出那么一点不同，那么一点虚幻的、渺小的爱意，便足以将所有的冷硬与坚冰打破。使被禁锢已久的野兽破笼而出，向着那最深的深渊处而沉沦。

“您一直都知道的，路西爱您，不是吗？不是造物对造主，而是......”

是什么呢？路西菲尔对雅赫维，是......

水晶天中无日亦无夜，时间的概念于此同样是模糊。神明的掌下，那被抵靠在神座之上的造物仍在喋喋不休。恰如同一个将人引入歧途的、再是合格不过的魔鬼一般诉说着欺骗与谎言。然而神明的思绪在这样的对峙中却仿佛是被跑偏，拉远。

那是天国的黄金时代，是被扭曲、抹掉和篡改了的过往，属于路西菲尔的过往。又或者说那样的过往本就因他而存在，亦因他而破灭和毁去。

“你想要什么，路西菲尔？”

主从至高的天上降临，对着那造物问出疑问。恍若陈述一般的疑问。光辉闪耀的晨星眸光微亮，有仿佛是深入骨髓的相思与缠绵、温柔仿佛要从那蓝眸里逸出。路西菲尔弯了眸，有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仿佛要对着主而献上。

一朵花，一片树叶，一曲赞歌......抑或是这造物亲手所编织的桂冠、打磨而成的雕像等种种。对于路西菲尔所献上的一切，神明总归是欢喜的。

冷漠，嚣张，肆意妄为......主对这世间众生的爱，从来便不平等。而路西菲尔，这是神明根据自己的意愿所塑造的、完全符合自己心意和心念的生灵。是这世间众生，或者主眼中之最完美。而自始至终，主从来便不曾掩饰过对那造物的欢喜与偏爱。

只不过最终递到神明手中的是什么呢？是野心与利刃，是这造物燃烧着怒火与不甘的眸。于是所有的种种虚幻与温情尽皆褪去，唯一所残留的，不过血淋淋的、再是冷漠与残忍不过的真实。

于是神明终是主动倾了身，将这造物的面容捧起，以唇凑近了路西法的耳侧。开口，恍若是极轻柔，又好似是再冷漠与庄重不过的做出宣判道：

“记住你的话语，路西。”

有形而又无形的、无所不在的圣光仿佛是在雀跃在翻腾，在不断攀升，要将这造物同造主的身形掩盖和淹没。有天光因此而透出的穹顶之下，庄严的神座之上，被关闭的神明圣所之前，隐隐传来主模糊不清的、恍若是被法则所抹去了的话语。

“我可以容忍你的欺骗，背叛，谎言。但，”

“您确定要在这样的时候，同路西讨论这样的问题吗？吾神。是路西的身体不够使您流连，还是......”

耳鬓厮磨光与影仿佛是因此而模糊，水晶天内的动静并不能够传递到任何生灵的耳。然而于那第八重恒星天之内，或许是那诡异梦境的影响，又或许是主模糊不清的态度以及那恍若错觉一般的见闻，米迦勒内心无疑是不安与沉重的。

这样的情绪于这再是忠诚与正义，并且一往无前的炽天使长心头并不多见，却又在看到加百列的那瞬间达到了顶峰。天国的百合花是文职，却又是较之以绝大多数武职天使更加擅长于以（物）理服人的文职。只不过......

“你同样感知到了，对吗？无尽的黑暗与罪恶在涌动，混沌似是在重临。”

剑锋染血身后的翅羽仿佛是蒙上尘埃，被染成灰色。却又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