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要离开了
影影绰绰,风华雅然。
是风轻尘,他端着一只小盅进来,轻轻放到白明微面前。
“降火气的,我是不是很贴心?”
白明微没有言语,端起小盅便开始喝了起来。
汤药究竟是何滋味,她也尝不出来,只觉得嘴里的苦涩,早已盖过汤药原本该有的味道。
直到一颗甜枣被送到嘴里,她才感觉得一丝丝甜味。
放下小盅,她道:“我又不生气,这汤药完全是多此一举。”
风轻尘把小盅放在托盘上:“骗你的,这还是黄大夫开的药,给你调理身体补气血的。”
白明微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但却没有怪他玩笑。
风轻尘问:“怎么,不高兴?”
在风轻尘面前,白明微向来随意,不必掩饰情绪,更不担心喜怒形于色而叫人抓到错漏。
闻言她长叹一声:“是有点不高兴。”
风轻尘顺势坐到她对面,噙着戏谑的笑意:“因为要嫁给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
白明微当即否认:“不是,而是公孙先生适才的一句话。”
风轻尘从鼻腔里发出轻哼:“嗯?”
白明微捏了捏眉心:“公孙先生竟然觉得我祖父愚忠。寻常百姓这么认为,满朝奸佞这么想,我都无所谓,但公孙先生应该能理解我祖父的。”
风轻尘笑道:“能理解的话,当初他也不会隐居了。白家是钟鸣鼎食之家,数百年的基业传承,自然先祖的一片赤诚也被传承下来。”
“但是公孙先生不
同,他出身民间,因天资卓绝且得遇名师指点,才有后来的造化。”
“你与这样的人,去谈理想谈抱负,他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若是与他谈信念,那么你得给他一些时间。”
白明微道:“文人的骨头是最硬的,文人的骨头也是最软的,区别在于他们心中是否有信念。”
风轻尘道:“公孙先生不是没有,只是隐藏太深,等待发掘。若是他没有信念,四国谁不能许他高/官厚禄,可偏偏他成了传义的夫子。”
白明微闻言忧心更甚:“说到这里,我更为担心。”
风轻尘问:“你担心他会教坏了传义?”
白明微道:“不能这么说,但也差不多。经过我的观察,公孙先生正在有意无意地培养传义帝王之道……”
风轻尘又问:“你为何没有阻止?”
白明微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到那一步,但也不能没有任何准备。”
风轻尘坐直身子,郑重其事地问:“所以,你并不反对传义有更大的造化?”
白明微默了许久,终是道:“我不反对,白家虽然不想成为乱臣贼子,但若是为君不仁,奸佞当道,民不聊生,不排除我会有其他想法。”
风轻尘问:“为何会是传义?”
白明微反问:“你见过谁家四岁的孩子读过的书比很多人一辈子读的还多,说出的话与一个理智且成熟的大人相差无几?”
风轻尘笑道:“我啊,我小时候也很聪明的。”
白
明微静静地看着他。
似感受到白明微的目光,风轻尘这才认输般道:“好吧,我承认我四岁的时候大概可能喜欢玩泥巴。”
白明微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四岁的时候,最喜欢骑在七哥的肩膀上,让七哥带着我漫山遍野的跑。”
风轻尘揶揄她:“原来你爱欺负人的本事从小就练就了,你七哥才大你多少,你就把他当马骑。”
白明微不满:“话中有话,我欺负谁了?”
风轻尘指着自己,一脸委屈:“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对我不够好?难道你就没有因此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心生愧疚吗?”
白明微摇头:“并没有。”
风轻尘轻喟一声:“看来,你不仅爱欺负人,还很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