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高子绣髡发代首
把胡子拽断了一根。
他今年四十多岁,颔下的这部胡须,少说蓄了也有二十年了,如今长近二尺,垂过小腹,实乃是徐州军中与黄迁齐名的两个美髯公,每根胡须都是他的宝贝,突然发觉掐断一根,着实把他心疼坏了,忙弯腰把断掉的那根胡须捡起,小心地收入囊中。
——却也由此可见,他确实是在费尽心思地琢磨救高素之法。
原中卿问道:“有主意了么?”
左伯侯说道:“只有请宣司马、许从事为子绣求情了。”
宣司马者,幕府司马宣康是也。许从事者,许显之弟,州府兵曹从事许慎是也。荀贞在西乡的这些旧人中,宣康、许慎两人因其年少,且各有突出的优点,最见荀贞的亲爱。
两人就兵分两路,一个去州府找许慎,一个到宣康在幕府中的办公处所召宣康。
荀贞在堂中等了小半个时辰,瞧见原中卿、左伯侯去而复返,跟着他来的,这回还有许慎、宣康,便就埋首案上,只当没有看到他们。
四人到了堂前,出声求见。
荀贞缓缓抬头,说道:“进来罢。”问原中卿、左伯侯两个,说道,“你俩怎么还没有走?”
许慎、宣康拜倒堂上。
许慎性格内向,不如宣康外向,便由宣康代表说话。
宣康说道:“主公,适闻一事,不知真假?”
“你听说什么了?”
“闻主公要杀高校尉?”
“他犯我军法!”荀贞似笑非笑,说道,“怎么?你来为他求情么?”
宣康说道:“主公军纪森严,杀人当死,康不是来为高校尉求情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康是来求主公,给高校尉妻择一良配,以好抚养高校尉的遗腹子。”
“遗腹子?”
宣康说道:“主公不知么?高校尉妻刚刚怀上了身孕,不到一个月。”
荀贞蹙眉说道:“竟有此事?”
宣康说道:“是啊,主公。自中平元年,高校尉从主公征伐以今,其妻一直没有诞下子嗣,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却高校尉杀人犯法,真是时也、命也!高校尉法不容赦,唯乞主公念其从战多年的苦劳,在杀了他后,给其妻、给其遗腹子,找一个好的归宿罢!”
荀贞面色松动,问道:“其妻果然有孕?”
许慎俯首说道:“主公,不以私废公,此乃春秋之义;延承子嗣,以祭祖宗,此亦春秋之义也。高校尉妻方怀身孕,如高校尉身遭显戮,慎忧其妻,或会因悲恸而致胎儿不保!高校尉尚无子,这样的话,则其胤嗣将绝。慎之愚见,不若暂寄高校尉之首,候其妻诞,再作惩治!”
荀贞沉吟多时,说道:“然吾法不可犯!”
宣康说道:“主公,康有一策,可明主公军法。”
“是何策也?”
“可髡其发,权以代首。”
荀贞哑然,心道:“我盗《短歌行》,子绣盗割发代首,实是对不住孟德也。”
左伯侯猜得不错,荀贞其实是不想杀高素的。
袁绥的上书中写得清楚,高素不是无故杀害百姓,他杀的是那个狂生张长。张长先骂自己,又骂荀攸,高素杀他,亦是出於忠心。若是因此而把高素杀了,不仅自己不舍得,恐怕许显、乐进等一干帐下部将,也都会觉得他太过无情无义。
只是没有借口的话,他自己制定的军法,自己都不执行,以后还如何御下?也不好饶了高素。好在原中卿、左伯侯请了宣康、许慎两人过来,这两人不比原中卿,求情也求不到重点上去,却是帮荀贞给不杀高素,找了个好理由。
荀贞也就顺水推舟,又假模假样地装着思考了片刻,说道:“既然子绣妻刚怀上身孕,那就暂饶他不死,传我军令与之,叫他髡头代首!等其妻产后,再做惩处!”
宣康等人接令。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