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0

脚尖踩着下面一颗凸出的小石头。那小石头不过半块手掌大，又有点松，而他此时的紧张比起自己会掉下去，更怕的是会连累派罗一起掉下去。

“我不急，派罗你要小心。”酷拉皮卡一条手臂痛到麻木，另一条则扒在边上，掌心湿滑。

“听我说，酷拉皮卡，”派罗的手指已经僵硬了，血水又浸透指缝，弄得他扒住石缝的难度更大，“哪怕不是现在也没关系，我相信你早晚一定会走出去的，我相信你的智慧和勇气……啊，我们可以再来个比赛，嗯，就比谁更能坚持吧！之前是你作弊，我不服，所以这次你不能比我先松手。”

这种死前遗言般的话语让酷拉皮卡极为不安，于是他粗暴打断派罗的话：“说什么呢！目前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吧！反正，要出去也是要一起出去！我自己不行，不是和你就不行！”

“……好。”派罗笑了起来。

“但是，比赛我接受了。”底下的少年抬起头，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眼睛透出夺目的红，“这次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酷拉皮卡试着调动体力往上攀爬，脚下的石块不能踩重了，攥着派罗的手也不能再加劲儿了，他只有半边身子和一只手一条腿能用，边上凸出的石块少之又少，他只能不断的，试探的，努力自救。

同时，派罗也在想办法往上用劲儿，嘴唇已被齿尖儿咬出血，尝到了满嘴的铁锈味儿，少年再勇敢也是背负着同伴的性命，不得不小心翼翼，无法大意。他心中的恐惧和紧张互相交替，即使身体控制不住微微发抖，得要努力克制表露出内心的情绪——毕竟，总不能再让这情况更糟糕了吧！

酷拉皮卡的呼吸急促，浑身冒冷汗，他快爬到派罗身边了。这时间过得倒是快，太阳已经落下，夜幕有半边星尘自云中透出，他被晚风一吹便忍不住打个喷嚏，牵扯得派罗的身体一阵摇晃。

他吓得一阵心悸，悔得要命。

“慢慢来。”派罗说。

“嗯。”他带着鼻音回复道。

他缓慢地踩了上去，又一个趔趄滑回原地，派罗的胳膊被拉到脱臼，他始终上不去，已是多次数不清的重复。

酷拉皮卡感觉自己是个冻透了的铁人，浑身沉重又冰冷，恨不得把灵魂从这副躯壳里拽出来才好。

“不要急。”派罗又说。

他恍惚了一会儿才回应：“……嗯。”

‘我怕不是要吊死在这里？’他模模糊糊的想，‘我自己倒是没什么要紧，但是派罗不能被我拖累。’

想到这里，他的鼻腔发酸，抿紧了唇侧过脸忍不住掉了两颗泪，泪珠砸在鼻梁上，被月光照得发亮。

派罗没有力气去拉他了，气儿喘不过来，开始咳嗽。

酷拉皮卡动了动手指，想松手了。

派罗低头看他：“酷拉皮卡要认输了吗？”

酷拉皮卡说：“……嗯，要认输了。”

“我不答应。”派罗又是一阵咳嗽，“你不能这样！说好的要让我心服口服呢！”

酷拉皮卡被他咳得心惊胆战：“我……”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他仿佛想放弃又不想放弃。

‘算了吧。’少年赌气又疲惫地想。

于是谁也没想到，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松了手。

酷拉皮卡和派罗先后往下掉，风也拦不住他们。

少年睁大眼睛，看到厚重的云雾挡住月亮，似乎不忍直视。

“呼——”有风吹来。

一抹红色的光闪过，他扭过头，以为是同伴的眼睛。

“哭什么！”好像有人在说话。

薄薄的云雾从天下下来，化为湿润又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