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卖
命抛在脑后,我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
我和老揣开始闷头整理布条。虞子期托着下巴,盯着大将军的遗骸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说吧,又看上什么东西了?”我叹了一口气,“肚子里的珠子就别动了,万一泄了尸气,大家吃不了兜着走。拔几颗假牙倒没问题,挑里边的别人也看不见。”
虞子期嗤之以鼻:“瞧你那点觉悟,我能看上他那两颗破门牙?老子在思考正事。”
“说来听听。”
“你看啊,入殓的时候,粽衣肯定不是他自己套的。可谁会闲得蛋疼在裹尸布上描那么详细的地图?怪骨上已经有了五篇详细的墓志铭,就差连大将军几岁开始尿炕的事都记下来了。粽衣上还有什么好写的?”虞子期低头看了看干尸,以一种审视的态度继续说道,“再瞧这老小子尖嘴猴腮的模样,估计生前也不是什么好官。都说一兵吃三粮,咱老百姓肯定没少受他的奴役,指不定还强抢民女。”
“不会吧。”老揣回忆道,“我记得有篇颂德赋,专讲克驽多血守梓牙、爱民如子、清正廉明的故事。”
我听他提起墓志铭,这才想起自己至今没有仔细过那五篇重要的赋文。
“我出去看看,你们给它凑合裹两圈就得了。咱们回头还要找古城遗址,科研保护的工作等小龚同志回来再做补救也不迟。”我搁下手里的活儿,掀起塑料帘,还没来得及走出工作间,就听老揣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
我迅速地回过头,发现老揣已经跳到了虞子期身后。虞子期手里举着裹尸布,一脸迷茫。我望向老揣,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跟见了鬼似的,脸色暗得可怕,牙齿不停地打着战,发出“咯咯”的响声。
我瞥了一眼床上的干尸,心中“咯噔”一响,浑身的血液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向了大脑。插在尸体嘴里的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而原本应该合拢的嘴巴,此刻如同脱臼一般张得巨大无比。我屏住呼吸走上前,一手捂在它的眼睑上,一手托住它的下颚使劲推回原位。这个时候,虞子期已经握起了桌上的榔头,他动了动脑袋示意我躲开。我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大粽子,慢慢地松开了双手。
我们三人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生怕一不留神被粽子啃了。我脑中阵阵发麻,始终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大将军的尸体早就风干僵化,肌肉和关节部分退化严重。要说起尸伤人,那在墓里的时候早该发威了。可筷子不会自己凭空折断,工作室里除了我们三个大活人,就只剩下床上的大粽子。如果不是它,又会是谁?
虞子期攥着榔头上来要砸,我拦着他;两人观望了一阵儿,并发现没有起尸的迹象。
“怪了,”我拔出剩下的半截筷子,切口整齐利落,既不像别人折断的,也不像用牙齿咬断的。“你看清楚了没有,怎么回事?”
老揣半趴在书桌上,看着我手中的筷子,飞快地摇头说:“没看见,我抬头的时候它已经变样了。这,这,这咱们是不是要遭报应?”
“别乱想,你先出去,我和虞子期收拾这里。”我挥手让开一条道,老揣毫不犹豫地钻了出去。虞子期高举榔头说:“一不做二不休,砸烂拉倒,省得大家费心。”
虞子期随手丢下榔头,然后和我一同,将干尸捆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粽子”。我们一前一后抬着干尸准备往外搬,不料屋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米信丰在秋心泉没有朋友,是出了名的米新疯。一大清早,谁会忽然造访他的陋屋?我正想着如何应对,整个门板激烈地震动起来。外面的人似乎在下一秒即将破门而入。
戴绮思抱着一大堆文稿,朝我比画道:“情况不对,快撤。”我和虞子期几乎同时松手,大将军狠狠地摔在地上。可眼下哪顾得上什么文物不文物,满屋子都是盗墓的证据,如果在这儿被逮住,足够我们死一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