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瞿塘关

等瑾仙真的一路经过西陵巫山，亲自站在瞿塘峡那号称天下雄的夔门山麓，看着波涛汹涌的江水以令人心悸的势头呼啸奔腾而下时，他才懂了当年西行路上雷梦杀同他讲述的，叶羽将军逆江而上、深入益州汉中、扫平大梁那一役的神奇，理解了灼墨公子为何对叶将军推崇备至。

而这天人般的一代军神，如今也只剩了那寒山寺边的那一点子息在。不知雷二爷若见了那家人会怎样呢，以他的性情，大概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吧，瑾仙想。

从钱塘到瞿塘的路上，瑾仙依然像从前一样，会了几个高手，他如今不像刚出昆仑那一年般岌岌无名，已经鲜有泛泛之辈敢同他动手，但却也多了许多慕名而来向他挑战的人，就像他刚入江湖时贸贸然剑挑五大剑派一样。

其实瑾仙现在已经不太像当时一般热衷于这模仿心目中翩翩白衣剑客的游戏了，大约是因为，已经看到了尽头。早在到钱塘之前，瑾玉在信里已经同他说，万岁——萧若瑾希望他早日回宫任职。这些年不论在哪里，瑾玉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络。

可瑾仙不想回去，至少不想现在回去，他甚至想起了当年柳月公子说过的话，天启城出都出来了，回去做什么？虽然江湖也不总是有趣的事，但毕竟他是自由的。就像他对叶鼎之说的，他现在是沈静舟，想去哪就去哪。

等时日一到，画皮一揭，他不得不继续回去做瑾仙，那就……哪也去不成了。

他回信给瑾玉时，刻意避开了要不要回天启的话题。等他到徽州时又收到了信，这次却是师父浊清亲自写的，要他回去。虽然师父行文之间语气平和，但瑾仙拿着那三寸宽的纸张，只觉得浑身寒凉，背筋都冻住了。

瑾仙不敢不回，他恭恭敬敬地答复师父，自己尚有一事未了，等完结后便回转天启。至于是何事未了，瑾仙信里没说。他想沿着当年叶羽将军走过的那条去凉州的路回天水城，再去看一眼故乡。

走到荆州时，瑾仙认识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人。那人不是来同他打架的，而是来看他打架的，不但看，还拿着个本子边看边记。

这次瑾仙的对手是武当山玄微掌门的亲传弟子归尘道长，他倒并无恶意，只是既遇见了风雪剑，便想切磋一二。瑾仙也曾听过归尘的名字，虽年纪不大，却已将那武当绝学之一的龙华道歌剑法使得炉火纯青。

不过交手还没几个照面，瑾仙就轻松挑飞了归尘的剑。这已是他手下留情，刻意偏了剑锋，不想令风雪剑的寒冷剑意伤人。归尘倒也很有道门弟子的风度，虽然面色惨淡，却也拾起宝剑后拱手施礼而去。

瑾仙叹一口气，转身对树上的人说：“这位仁兄你也看了许久了，倒是有何指教？”

“哈哈哈哈竟然这么早就被发现了？嗯，那归尘小老道手底下不弱，你赢得如此容易，同他已有了境界之差，估计是够到了天境的门槛。啧啧，老魔头居然又教出这么个厉害的人物，真是让人不愉快。”跳下树来的男子戴着红色恶鬼面具，腰间别着长棍。

瑾仙马上认出了他。虽然之前并未见过，但这人实在过于有名。“白虎使——姬堂主，您总不会是千里迢迢从天启跑来看我对阵的吧？”

“是特意跑出来看很多人打架的，倒也不专程为你。但的确是也想瞧瞧你，听萧若风说，浊清有个徒弟漂在外头不想回来，他还说不回来也好。虽然这几年堂里情报出现了很多次风雪剑的名字，但……唉算了！”

那男子摘下面具，竟是位清俊儒雅的年轻人。“其实是总听人说沈静舟有天人之姿，我不太服气，便要亲自瞧瞧。嗯，果然比我略强些——不过武功的话还是我更高明点儿。”

啊？天下闻名的姬若风还有这等花孔雀似的爱好，同人比美？瑾仙哑然失笑：“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