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湟水河
萧若风赶忙上前招呼顾剑门:“三师兄,实在对不住,中途把您叫了回来。”
顾剑门轻轻一笑:“我一路赏景,倒也没走多远。小先生鹤鸣一声,我等学堂中人,哪个不从?”凌云公子虽然为人狂傲不羁,却是极佩服这位七师弟的为人行事,对他的安排一向没有二话。
前些日子,顾剑门的兄长写信给他,希望他能先回故乡西南道桑落城,打理家族产业。谁料启程返乡没多久,就接到萧若风传书,希望顾剑门能先绕道西北,帮自己处理天外天教唆土浑残部一事,只因为顾氏一门向来与西宁四卫通商往来,顾家兄弟和原本归化于此地土浑部落曾有面识。顾剑门收到传书后一刻也没耽搁,调转马头北上与众人会合。
自贺兰山再往西行,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到了西宁卫时,众人皆已经添了厚厚的外衣。这一路所见所闻,于瑾仙而言样样新鲜,沿着湟水河向西北方向行进,所见的高原风光更是闻所未闻,瑾仙只恨自己没有再多生几只眼睛。
看着向湟水河悠然流淌向东,河岸两侧,金银滩草原丰茂的草海与河水交相辉映。“原来北离有那么大…”瑾仙喃喃自语。
萧若风也在遥望这蜿蜒漫长的湟水:“北离大、天下更大。大得令人心生敬畏,甘为这偌大的天下、无数的生灵,肝脑涂地。”
旅途之中不变的节目自然是灼墨公子书场,继全本军神传奇与长篇江湖轶事之后,今天的书目,却是朝堂风云。
“夜静更深,那天启城西的酒肆雕楼小筑,原本应是闭店无人,可今日却是重兵把守,只因那楼内此时尚有两位了不得的客人:一位是镇西侯,一位却是当今天子。只听那百里老侯爷说道:‘还记得那年,我二人随你乔装改扮,悄悄潜入尚是西楚国土的邓州探察军情。路过那百里奚的墓前,你对我说这名将名相的百里氏父子是百里家的先祖。我说我们是西林蛮人,和你们中原的名将名相没什么瓜葛。你说萧家也是蛮人的儿子,是谁说蛮人不能做中原的名君名臣。’”
“倒上了酒,侯爷又缓缓说道:‘记得三弟还说,愿你为君之时能记得范文正公对贾状元说的话:君不忧不显,惟不欺二字可终生行之。愿你我兄弟君臣不疑,终生不欺。可到最后,你终究还是辜负了他。’”
“百里侯爷突然咳了起来,过了好一阵,才又开口说道:‘上一次你疑心暗鬼杀了三弟。这一次刚愎自用把亲妹子搭了进去——可怜那孩子才不到十七!下一次,你又想要谁死?怕不是我?二弟啊,最后叫你一声二弟,你我三人四十年前相识于此,结下兄弟的缘分,自今夜起,君臣义在,兄弟情尽!’说着,摔碎了手中的酒碗。而当今天子,自始至终,一语不发。”
这些天雷梦杀的评书,多半只有瑾仙一人捧场,其余师兄弟懒得理他俩。但刚刚这段书说完,却是全体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倒是瑾仙先开口发问:“二爷,你这段故事,是……自己编的吧?”
“自然是真的,你想想我这些天讲的,哪件不是实事儿?”雷梦杀掐着腰反问。
瑾仙歪歪小脑瓜:“那……皇帝和侯爷说体己话,又有重兵把守?别人怎么能知道?”
顾剑门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问得好。这天底下,偏就是嚼舌头串闲话的人最爱说‘都是实事儿’!看下回灼墨还敢不敢胡吹海嗙。”
雷梦杀顾剑门二人当年同期拜入李先生门下,在一起的时间最久。不过越是投契,越是经常会争一些谁酒喝得多、谁马跑得快这种无聊的事,而且两人的平生一大乐事,都是看对方吃瘪。
但顾剑门随即正色对瑾仙说道:“只不过这次,倒还真不是他胡说,就是实事儿——因为,他就是那天在雕楼小筑外头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