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勇敢
接下来,是一段相当忙碌的日子,含青的大学生涯,已将结束。毕业考,预官考……都即将来临。
大学四年,含青荒唐过,游戏过,对书本痛恨过……然后,认识若若,历史从此页开始,以往都一笔勾销。
若若使他知道什么叫“爱”,使他去正视“生命”,让他振奋,让他狂欢,让他眩惑也让他去计划未来。
因而,这毕业前的一段日子,他相当用功,他认真的去读那些“劳工关系”,不希望在毕业以后,再发现在大学四年里一无所获。
五月一日,预官放榜,没考上。
换言之,他将在未来去当兵服。
五月三十日,星期二,含青上完了他大学最后的一堂课,当晚,全班举行酒会,人人举杯痛饮,他和徐平都喝醉了。徐平的预官考试也没过,两人是同病相怜,都要去当兵,都要和女友告别。醉中,还彼此不断举杯,“劝君更尽一杯酒”,为什么?不知道。
六月一日开始毕业考,含青全心都放在考试上。不能再蹈“预官”考的覆辙。考试只考了两个整天,六月二日考完,他知道,考得不错,过了。
六月十七日举行毕业典礼,含青的父母弟妹都在屏东,家中小小的商店,却需要每个人的劳力。
青的毕业典礼,只有一个“亲人”参加,若若。他穿着学士服,不能免俗,也照了好多照片,握着若若的手,站在那些雄伟的大建筑前;大忠馆、大成馆、大仁馆、大义馆、大典馆、大恩馆、大慈馆、大贤馆、大庄馆、大伦馆……各“大馆”,别矣!他心中想着,不知怎的,竟也有些依依不舍,有些若有所失,有些感慨系之的情绪。
善解人意的若若,笑吟吟的陪他处处留影,然后,忽然惊奇的说:
“你们这学校,什么馆都有了,怎么没有大笑馆?”
“大笑馆?”他惊愕的瞪着她。“如果依你的个性的话,还该有个大哭馆呢!”
“别糗我!爱哭爱笑是我的特色,包你以后碰不到比我更爱哭爱笑的女孩!”
“谢了!我只要碰这一个!”
她红了脸,相处这么久了,她仍然会为他偶尔双关一下的用字脸红。她看着那些建筑,正色说:
“我不是说大笑馆,这儿又不是迪斯奈乐园。我是说孝顺的孝,你看,忠孝仁义,就缺了个孝字!念起来怪怪的。而且,既有大慈馆,为何不来个大悲馆!”
“大悲馆?你今天的谬论真多!”
“大慈大悲,是佛家最高的境界!我佛如来,勘透人生,才有大慈大悲之想。”“什么时候,你怎么对佛学也有兴趣了?”他问。
“我家世代信佛教,只为了祈求菩萨保平安,我们人类,对神的要求都很多。尤其在需要神的时候,人是很自私的。可是,佛家的许多思想,是很玄的,很深奥的,我家全家,可没有一个人去研究佛家思想,除了我以外。
我也是最近才找了些书来看。”
“为什么看这些书?”
“我也不知道。只为了想看吧!我看书的范围本来就很广泛。你知道,佛家最让人深思的是‘禅’的境界,禅这个字很难解释,你只能去意会。”
“你意会到些什么?”“有就是没有,真就是假,得到就是失去,存在就是不存在,最近的就是最远的,最好的也是最坏的……于是,大彻大悟;有我也等于无我!”
他盯着她,不知怎的,心里竟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阴影。谈什么真就是假,谈什么得到就是失去……他不喜欢这个话题,离别在即,所有的谈话都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安的地方,他握牢了她的手,诚挚的说:“我不够资格谈禅,我也不懂得禅。
我只知道,得到决不是失去,今天只有你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你代表了我所有的家人,所以,愿意我用‘妻子’的名义来称呼你吗?最起码,你知我知,你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