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森鸥外并没有说这句话，但是他把今夜没有见血的手术刀塞在了太宰治的手中。记忆中的刀柄应该是冰冷的，但是也许刀柄从准备刺杀到最后离场的时候都一直都被攥在森鸥外手中，所以太宰治能够感觉到渗进自己皮肤里面的温度。

这种来自别人的温度，实在叫人感到作呕。

感受到这一点的太宰治并没有抓死刀柄。

“对我来说，并没有好处。”

太宰治太久没有开口，开口的瞬间发现喉间有艰涩感，但是说完之后，他说话就顺畅了很多。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森鸥外居高临下地逼视着眼前被他救下来的少年，一字一句，非常清晰，不容叫人听错，“你也非常清楚，我可以给你什么。”

从第一眼开始，森鸥外就知道太宰治和他是同一类人。想必，太宰治也有这样的感受，也明白森鸥外所能够给他的，这也是太宰治会留在森鸥外身边的原因。这几乎来自一种野兽般与生俱来，又未经锤炼的直觉，敏锐，尖刻又精准至极。

“我知道了，我试试。”

太宰治知道森鸥外想做什么。

他想要太宰治杀了挡路石——齐木空助。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

齐木空助身边的刀灵能力实在过于可怕，仿佛就是天生的黑夜潜行者，手起刀落，连眨眼的时机也没有。刀灵就可以把敌对组织的异能者制服。现在的齐木空助就是港黑最强的异能者，连森鸥外也不敢直接和他发起冲突。

而太宰治却拥有异能无效化的能力。这一点，港黑上下除了森鸥外之外，无人知晓。

这算是对付齐木空助的底牌，也算是武器。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太宰治的脑海里面也形成了非常清晰的逻辑线——要想对齐木空助行刺，首先就要化掉他的异能。

然而他还没有想清楚，紧闭的首领卧室大门就突然自己打开了。太宰治连忙躲在一旁，然后亲眼被装上机械的首领在齐木空助的遥控下，就像是没有一点自主能力的木偶一样，自己换到了其他的房间。此刻，首领打呼声也在走廊上传了过来，很明显是已经入睡了。

太宰治在第一次看到齐木空助把用来包着首领的手的手帕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就非常清楚一件事，森鸥外不是好人，但齐木空助也不是。

「两个人之间，只是谁比谁更烂而已。」

太宰治把手术刀收进了口袋里面，静等着齐木空助从屋子里面出来。

于是齐木空助一开门就看到了那个最近跟在森鸥外身边的少年，头上绑着一圈圈绷带，连手上也打着石膏。

空助深柳色的眼瞳闪了闪，旁边的药研下意识地挡在空助面前。空助用手隔开药研，低头对着矮自己一个头的黑发少年说道：“首领现在已经睡着了，这个时间段靠近首领的话，睡眠仪会直接发动危险警告。”

“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太宰治凑近空助说道。

“晚上这个时间点找别人说话。”空助脸上微笑道，“你是等着被妈妈抱，寻找温暖的孩子吗？别恶心我了，走开。”

尽管笑得非常亲切，口吻却是非常嫌恶。

结果太宰治根本没有找到机会下手，但他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港黑首领，港黑二把手兼私人医生森鸥外，和空助博士照例一起吃早餐。

森鸥外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空助和他旁边的刀灵，眼底闪过一片冰冷。昨夜太宰治报告的时候，直接说自己没有机会下手，贸贸然暴露杀意，对森鸥外未来的计划也没有好处。太宰治说完之后，就心安理得地直接回房睡觉了。

三人落席之后，早餐由厨师亲自端到桌前。

早餐是美式早餐班尼迪克蛋，一般是由现制的英式玛芬，煎得喷香的培根和水波蛋组合而成，上面再淋上香浓的荷兰酱。那是首领最近最喜欢吃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