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天色渐渐昏沉，沙城却越来越热闹。

沙城靠近北方，虽是夏日，太阳裂，老晒人，风却是凉的。

陆轻聍睡醒后偷偷带着袅袅出门逛逛，美其名曰为路上补充点糕点果脯，防止晕车。

袅袅在马车上也呆怕了，知道郡主跑不了，并未阻拦。

沙城虽然有个沙字，并非因多沙而得名，而是因为沙城中姓沙的人家就占了九成。

陆轻聍和袅袅两人都是第一次来沙城，瞧着与南宁、上京不同的风土人情，一路上嘴巴就没合上过，不一会儿手上便抱了许多小玩意儿。

饭点后，街上陆续出现了许多带着纱巾的女子，手上挎着竹编的篮子，朝着同一个地方走去。

不一会儿街上又多了不少书生打扮的人。

小郡主好好睡了一觉，脸上气色好了不少，头发都绾了起来，露出一张小巧的鹅蛋脸，引来书生们的注意。

书生们一眼瞧见小郡主头上的妇人髻，眼里尽是可惜，转头看向女子们离开的方向。

“咱们去看看吧。”陆轻聍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袅袅。

“诶，郡主！”

袅袅不得不跟了上去。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便又撞见了几波朝这走的女子，大家眉眼都带着羞红。

两人跟在后头很快就看到了一座楼。

说是楼是因为牌匾上写着“姻缘楼”三字，这楼有两层高，外部呈塔状。

“这姻缘楼是做什么的？”

有人听见了小郡主的问话，答了一声。

“诶呦，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

陆轻聍点了点头。

“咱们这沙城，最有名的就是这姻缘楼。七月十七，只要从这姻缘楼二楼往天上瞧，便能看到月娘。再拜一拜，许个愿望，这姻缘一事便是水到渠成。”

小郡主听得眼睛晶亮，“真的吗？真的吗？”

“你看这来来往往的妇人，可不都是来还愿的。不过你这……”那人仿佛才注意到陆轻聍的妇人髻，补充道：“小夫人，只要你往这二楼跪下许个愿望，这相公必然会回心转意，专宠于你。”

陆轻聍被误会，尴尬一笑并不解释。看着姻缘楼拥挤的大门，拉起裙摆就往里冲。

袅袅伸出的手在空中一挥，默默收了回去，跟上心血来潮的郡主。一楼围着墙摆着一圈桌子，桌上都摆满了篮子，然后便是中间的木梯。陆轻聍顺着木梯爬上了楼，便瞧见二楼的地板上摆了许多蒲团，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跪拜。

二楼往外还有个小阳台，摆着桌子和香炉，沐浴在月光下。

中秋刚过，圆圆的月亮高高挂在半空。陆轻聍仔细盯了许久，都不曾见到月娘的身影。

有女子说完心事，起身离去。空出的蒲团很快又被后来的女子跪下。

刚巧面前的姑娘站起了身，小郡主顺势跪下，认认真真看着外头的月亮许了愿，拜了三拜。

姻缘楼里人进人出，大家许了愿便走，并未多做停留。

两人刚出阁楼，又瞧见人群往另一个地方去。再往前走，很快就瞧见了一堆精心打扮过的书生、公子。

原来这才是沙城今晚最核心的部分。

若是姑娘对对方有意，会从篮子中取出早已编好的绳结，男子将绳结系在手上，姑娘便能摘下脸上的纱巾，告知自己的住址等着对方上门提亲。

小郡主站在一旁，觉得沙城这习俗还挺有意思。

就像平静的湖水中突然扔进了一颗石子，人群里突然安静下来。姑娘们转头朝着陆轻聍的方向看来。

吓得小郡主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有没有蹭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袅袅，我脸上有东西吗？”

袅袅还没回答，有热情大方的姑娘提着篮子往她的方向走来，径直经过了她的身旁。

小郡主跟着转身，差点没忍住自己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