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
喜好是爱吃——爱吃陆雪朝做的。
只爱吃陆雪朝做的。
不能见到陆雪朝,便吃什么都没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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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肴上齐,陆雪朝并未动筷,在等谢重锦过来。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用膳,也习惯了没有人会来。
但今天不一样了。
他知道谢重锦一定会来,就像三年前,他们一天到晚,从未分开。
炉里的香一寸寸燃尽,桌上的菜一点点冷掉,门口没有任何动静。
谢重锦没有来。
陆雪朝温柔的眉眼渐渐冷下来,手指紧紧攥住膝上的衣袍,泄露出一丝忐忑不安。
他会来的。陆雪朝不停告诉自己。
怀允已经恢复了自由身,不可能不来陪他一起用膳。
再等一等。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
陆雪朝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竭力镇定地问:“陛下在哪儿?”
霜降如实回答:“陛下在翠微宫……”正与柳贵妃议事。
陆雪朝面容瞬间苍白。
他垂眼,安静地坐了片刻,忽地一把掀翻桌布,霎时碗筷盘子碎了一地,泼洒的热汤烫到他的手,白皙的肌肤瞬间通红,触目惊心。
陆雪朝浑然不觉。
霜降惊惧道:“皇后殿下!”
“又是梦,又是梦……”陆雪朝笑出来,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他还是没有自由,他还是没有解脱……”
无数世的记忆混淆了现世,陆雪朝又开始分不清现实与虚妄,只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相似到他快要发疯。
他太熟悉了。独坐在宫里守着一桌饭菜冷掉,听到谢重锦去别人宫里。备好美酒欲邀所爱之人共饮,却闻谢重锦正召别人侍寝。
……这样的场景,他太熟悉了。
他还困在这场永无止境的轮回里,昨日至今的种种美好,又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
怀允又被控制了?
还是根本从未摆脱控制过,从头到尾都是他又一次幻想,幻想自己可以逃离这可笑的宿命。
“殿下!皇后殿下!”霜降不知所措,立刻高声吩咐道,“来人,传太医,去寻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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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宫。
谢重锦正与一名青衣男子交谈着什么,忽见一人行色匆匆闯入,他认出是清疏身边的宫人,连忙止住话题,凝眉问:“何事?”
来人慌张道:“陛下,皇后殿下不好了!似乎是……突然失心疯。”
谢重锦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向外赶去,连声招呼也来不及与青衣男子打。
青衣男子目送他离开,微微蹙眉:“从未见陛下如此紧张过。”
若他没看错,听闻皇后出事,陛下眼里一闪而过的神色……是恐惧罢?
……
谢重锦一路十万火急赶到重雪殿,就见宫人跪了一地,地上一片狼藉,汤水、饭菜与盘子碎片七零八落。陆雪朝一袭白衣被饭菜染得脏污,手背烫红,身量单薄,目光空洞,神情脆弱无助。
“清疏!”谢重锦心一紧,立刻上前抱住他,也不顾弄脏衣裳。
“都退下!”他冷喝一声,不让陆雪朝狼狈的样子继续被那么多人看到。
宫人们如蒙大赦,立刻退出去。
陆雪朝骤然落入温暖怀抱,眼神也仍没有焦距,咬着唇,不停在发抖。
谢重锦语气温柔下来:“清疏,是我。看看我,我是怀允哥哥。”
陆雪朝缓缓抬头看他,像在看不认识的人。
“你骗我。”陆雪朝嗓音嘶哑,掌心攥着一枚尖利的白瓷碎片,状若癫狂,“怀允哥哥不会去找别人,你是玩家,你不是他——滚!你滚!”
他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像饮恨发泄,像泣血控诉:“为什么都要和我抢他,他是我的爱人,我只想和他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为什么每一世都不放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