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杀猪
严格来说,老周其实不算真正的古玩商,同时他这种情况,靠的是关系和人脉,特别痛恨假货,一件假货,蒙受损失不说,还可能会毁了一份多年的交情。 “这有什么区别?”老周哼了一声。 “区别可大了!做旧是把新的弄旧,作假是把假的当真。说白了,真正坑人的不是古玩本身,而是人!” 别说,这司机还一套一套的。 “没东西怎么坑人?”老周回了一句。 司机打了把方向,一副轻松自如的表情,“您哪,还别不服气!我给您说,不管是栾家井的门头,还是景子甸的瓷窑,人就都是按照仿古瓷卖的,说明了是做旧的玩意儿。真正拿着当真品卖的,是你们这些古玩商!” 余耀没吭气,因为这司机说的不无道理。 要说假货,仿古街和作坊里,到处都是,为什么执法部门不管?因为法律没规定不准烧瓷器啊,也没规定不能做旧、不能仿古。 如果连价格也不按照古瓷真品价儿来,那倒成了真正的仿古艺术品交易市场! 哪怕做旧的心知肚明,但也管不着人家买回去干嘛啊!那些买了仿古艺术品当成真品买卖、甚至经过一系列严密的程序上拍的,才是真的违法。 但即便是违法,也是理论上的,形不成证据链。 因为艺术品的价格,并不受物价部门裁定。说玄乎点儿,艺术品是无价的。比如,即便是现代画家的一幅作品,纸才多少钱?颜料才多少钱?不一样能卖几十万几百万么? 既然如此,一件仿古瓷,也是艺术品,凭什么不让我卖高价?而且古玩店和拍卖行可以不保真,同一件东西,是真是假,是老是新,每个人看法可能都不同,你觉得值就买,不值不买就是了! 所以,古玩行才形成了自己的规矩。 这些规矩,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千锤百炼出来的,而且一直不断完善着,虽然不像法律那样有复杂条款,但却是最适合古玩行的。 当然,违法犯罪的人都有,古玩行里不守规矩的人,更是层出不穷。至于违规的代价,只能说因人而异了。 老周也不说话了,司机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对事不对人啊,您二位别见怪。” 余耀应了句,“说得挺好。” 到了酒店下了车,余耀开口道,“司机说的有道理,但不守规矩的不会没有。就拿栾家井仿古一条街来说,我虽然没去过,但我估计肯定有杀猪的。” 所谓杀猪,就是拿假货当真品糊弄外行人。 老周笑笑,“不用估计,我听朋友说过,栾家井仿古街,不少店主是看客下菜碟。碰上懂行的实话实说,碰上外行,特别是还想捡漏的,就会编故事杀猪。” 老周说着,又感慨了一下,“这个行话,是真难听,但却又很鲜活,就是被宰啊。” 两人回到房间所在的走廊,各自刷卡开门,结果这时候,濮杰的房门一下子开了,“回来了?快来看看我收的东西!” 余耀扭头,“你不泡妞去了么?怎么还收上东西了?瓷器店的老板娘啊?” “别提了,人家今天没空,我就去晨光路古玩市场转了转。嗐,压根就没出摊儿的!” 老周走了过去,“不是说了么?晨光路市场是周一最热闹,凌晨还有鬼市。没出摊儿的你还收着东西了?” “在一家店里拿下的。进来说吧!” 两人进了濮杰的房间,只见桌上摆着一件小巧的粉彩橄榄瓶。 这上面的画片,是鹌鹑,菊花,还有地上的落叶。这叫安居乐业。 “瞅着年头不长,但是画工和施彩都不赖啊!”老周上前拿了起来,翻看底款。 “年头本来就不长。”濮杰得意道,“没准儿就是个大漏儿!” 此时,看到底款的老周却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这种漏儿,不好捡吧?” 余耀上前一看,底款是红彩双框篆书:居仁堂制。 “你不会是真当漏儿捡的吧?”余耀对濮杰说道。 “怎么了?我瞅着有一眼啊!” 老周将橄榄瓶放回到桌上,看了看余耀,“还是你瞅瞅吧!这样的东西,我是真吃不准,光是这四个字的款儿,走一趟市场,能见到几十种,还都不一样。” 随后余耀拿了起来,一边看一边问濮杰,“店里就这一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