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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回:危言竦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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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辙与如月君仍被困于漆黑的库房之中,与那些不会说话不会动的人偶作伴。当然,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门已被一道符咒悄然封锁。更危险的,则是他们后方的墙壁。这屋子的空间比外面看上去要大,他们也没顾得上查看与槐树相接的地方。在黑暗中,有什么从中探出身来,动作缓慢而轻盈,如穿墙的鬼魅。

“除了这些,还能判断出什么吗?”谢辙问如月君,“比如陶土的成分?”

“可有些难了,我觉得还是得弄走一个。要么先掰个断面,说不定能看出什么。”

“这……”

偶人实在太过逼真了。它们静谧的眉眼轮廓分明,每一个看上去都一模一样,细瞧却似乎还有区别,不知是不是不同发质与眼睛造成的错觉。有一部分偶人被上了妆,面色红润,唇色自然。它们实在过于生动,令谢辙不太敢就这么轻易下手,去拆谁一条胳膊,或者掰断谁的手腕。就仿佛他这么做了,那“受害”的偶人就会因为疼痛而叫出声一般。

“哎,这个人……我见过。不对,不完全见过。”

如月君说的是旁边一个偶人。谢辙将灯凑过去,能看出一个面容朴素的男性容貌。它可能是个粗人,因为通常只有频繁干粗活的人才会将头发修剪得这么短。它的眼睛是寻常的棕褐色,普通得不能更普通了。如月君却指着它说:

“我知道了,我见过这对眼睛,是一对女人的眼睛。她那时候被活尸袭击,活不长了。我本该杀了她的,但她向我求助,想逃到山里去,因为村里人都在追她。那片山区很大,里面也很危险,一介弱女子只能是有去无回……所以我给她指路,掩护她逃走了。”

“……你这真是……”

“我也没办法。再怎么说,这也比她被村民活活打死,或情急之下咬伤他人要好。我记得很清楚,她那时候的眼神……还有这颗眼球。你看,这边这个,眼白上有一道不起眼的黑线,就是这个位置。想来现在,她应当是死了。”

“但这是个男性的偶人——应该吧。”

“头发来自另外的人。”

他们上下审视着这个偶人。不论它身上那些部件来自何人,如今它都是如此安然,如此平静,就像远离尘世独自清修的僧人。如月君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想要将那偶人身上的眼球取下来。她心里觉得,它并不属于这无生命之物。而就在她刚伸出手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入春之后,仓里的耗子的确是活跃起来了。”

这声音突兀地跌入两人的耳朵,他们同时一怔,立刻警觉地转过身去。谢辙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如月君也做出了迎战的动作,这几乎刻在骨子里的反击本能曾令他们在无数次危难里保住性命。

……这次也可以吗?

方才的慌乱让他们不知谁将烛灯打翻了,灯油撒得满地都是,火焰顺势蔓延。寒觞说过这火不会轻易熄灭,而周围也不存在什么易燃物,这一摊火光就在这儿静静地燃烧着。空间内更多的黑暗被驱散了,数不清的偶人整整齐齐地顺着墙,码得层层叠叠。仅仅是火光范围内所让他们能看到的,就已有四十有余的偶人。不知为何,它们的眼睛都齐刷刷看向这边。它们究竟是在凝视谢辙和如月君,还是这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访客呢?

这位访客,仅有一只眼睛。他的左眼被干净的白纱布包裹着,在火光下泛着暖光。但他的另一只眼睛冷冷的,从神态到色泽都是。那是一种冰冷的深蓝,像深沉的海,像深远的天,像深邃的夜。从那仅有的一只眼眸中,谢辙读出了些许索然,些许轻蔑。他乌黑的中发末梢垂在肩上,修身的衣裳显得庄严。但一件外衣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下一刻就会滑下去,衬得又相对随意了。

“你是何人?!”谢辙震声道。

“有趣,这该是我说的话才对。好一出反客为主。”

如月君说:“一定是无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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