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扬
里哪位小姐?怎么没听老太太说起?”有同吃同住的小姐妹呀,也许刚刚不提只是忘了。
黛玉垂眸,半晌,说道:“是宝玉住那里。”
白嬷嬷闻言大惊!这碧纱橱是用纱帘隔开,里外并不能完全阻断视线,外头居然住着宝玉!去岁初秋黛玉上京,到如今三个季节过去,黛玉已经满七岁,那宝二爷比他们小姐还大一岁多呢!
白嬷嬷失语,叹口气,才说道:“不是妈妈我背后说人长短,若是亲兄妹就罢了,你们姑舅兄妹,男女七岁不同席还是该守的。不然传出去,坏了我们姑娘的名声可如何是好?老太太可是国公夫人,怎的如此!”一句比一句气急,到最后白嬷嬷甚至忍不住起身踱步。
黛玉回忆当初的情形,轻声说道:“外祖母一向最溺爱他。最初宝玉就住碧纱橱,我来之后,外祖母心疼我,叫宝玉搬去西边的暖阁,让我住这东边。结果宝玉撒娇说怕住暖阁里打搅外祖母起居,不如就住碧纱橱外头的床,外祖母被他缠的应允了。”
白嬷嬷见了心疼的不行,走过来坐在黛玉身边,将她搂进怀里安慰:“姑娘,这次上京,主要就是来看你。老爷问姑娘,是想留在贾府呢还是想回扬州。”
“老爷送姑娘来贾府,本是因为不想续娶,怕姑娘日后被‘丧母长女不娶’耽误婚事,老太太是国公夫人,由她抚养你,将来的前程也好些。”
“可圣上突然赐婚,家里有新夫人,那回家也是可以的了。不过老爷怕姑娘担忧,所以叫我带话,姑娘想在哪一处都好,老爷总是由着你的。”
黛玉听到可以回家,从白嬷嬷怀里抬起头,张口想说话。白嬷嬷止住她,先说道:“我本来想着新夫人不知脾气品性,哪有亲外祖母和亲舅舅可靠。可来了看,”白嬷嬷转头看了一眼碧纱橱外,叹气,“至少回家里老爷不会让你受这委屈。”
听到父亲,黛玉落下泪来,又连忙拿帕子拭掉,低声呢喃:“我想念父亲。”
忽然想起孙府里提到的事,她连忙说道:“看我都忘了,上月孙小姐请我过府,她府里有个太医,说是陛下体恤父亲辛苦,恩赏父亲调养身体的,到时候随孙姑娘一道去扬州。”
白嬷嬷惊讶极了,陛下有恩典给老爷!这可是大喜事,今儿回去就叫她当家的赶紧给老爷递信。
黛玉着急又惶恐地问:“无缘无故的陛下怎会赐下太医,妈妈,你老实说,父亲的身体好吗?”
白嬷嬷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姑娘别急。我当家的天天跟在老爷身边,看的清楚呢。老爷没病,不过是公务繁忙,休息不够,不是什么大问题。”
黛玉总算松口气,随即又说,“孙小姐快言快语,不过心地好。那日过府拜访,她看我身量不足,便叫那位徐太医替我看诊,又开了调养的丸药回来吃,我吃着果然好,不愧是专精调养的大夫。如今一月过去,已经送了两次丸药过来,十分周到。”
白嬷嬷听完欣慰的笑了:“听来这位孙小姐人不错。”
坐了大半天,虽然很是不舍,黛玉还是送别了白嬷嬷等人。
虽然回家要面对陌生的新太太,可那里终究是有父亲在的,她的家。黛玉早已决意回家,只犹豫不知如何和外祖母开口。外祖母溺爱宝玉不错,可也确实偏爱她,事事照拂,府里三春姐妹都随二舅母住,只她和宝玉能住贾母屋里,偶尔与宝玉口角了,外祖母也总偏着她。提出回家,难免老人家伤心。黛玉犹豫了好几天,都没能说出口。
哪知这天,用过饭后,贾母屏退丫头们,揽着她靠在榻上,对她说:“玉儿,外祖母舍不得你。”说着眼眶全红,落下泪来。
黛玉吃惊,连忙拿出帕子,想给贾母拭泪。贾母握住她的手,疼爱的道:“圣旨赐婚八月初一,到时候新太太就入门了。如果你不在场,没有拜见母亲,到底听起来不好。外祖母再舍不得你,也不能让你落下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