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大眼贼
提供个交易场所。韩大胆儿要找的这个贼偷儿“蚊子”,据豁了嘴交代,目前就躲在福厚里的一间转子房里。蚊子在汇丰银行门口,曾经从韩大胆儿身上摸走了乌木方盒,虽只有一个照面儿,但是韩大胆儿是何许人也,观察入微目光如炬,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就绝逃不出他的法眼。只不过这次来谦德庄,不是韩大胆儿一个人,他自行车后座上还驮着一位。梅若鸿这姑娘见过世面,留过洋,为人洋派。但实话,甭谦德庄,就连三不管她都很少去,对于谦德庄这样的地方,梅若鸿可是头回来。他坐在韩大胆儿自行车后衣架上,刚开始只是问了几句那韩大胆儿和赵景生见面的情况。韩大胆儿一边骑车,一边寻思陆松涛交代的事儿,想着怎们能从火柴厂后仓库,把东陵国宝运出来,所以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梅若鸿的问话。等自行车骑进谦德庄一带后,梅若鸿只顾着四处看景,对于红堡的事情反而不怎么问了。要也是,一个受过西洋教育的大姑娘,哪见过这样的恶嘻嘻海,只见四处戏院林立,酒肆茶馆不计其数,街上不时有拉客的伙计,胡同里还立些着擦胭脂摸粉儿的女人,尤其是到了永安大街一带,人就更多了。耍把式卖艺的、算卦相面的、撂地相声的、表演古彩戏法的、耍猴儿耍狗熊的,还有各种买膏药、卖人参、卖大力丸的。琳琅满目热闹异常,可人声鼎沸不输三不管。韩大胆儿一心到转子房寻找蚊子,心思全在这上,对于马路上边的热闹景象,全然充耳不闻。只是梅若鸿坐在后座看得新奇,心中暗道,这不就跟南市三不管一样么,怎么这地方名声这么臭呢?韩大胆儿自行车正往前骑,梅若鸿忽然觉得身子一晃险些掉下车来,从韩大胆儿背后扒头一看,原来有个穿着黑布棉袄的汉子,横倒在路中间,脑袋离着韩大胆儿自行车前轱辘,也就半寸不到。要不是韩大胆儿及时捏闸,这会儿都从这家伙脑袋上碾过去了。梅若鸿以为韩大胆儿撞着人了,赶紧从后衣架跳下来,伸手要去搀扶躺在地上直“哎呦”的汉子。韩大胆儿赶忙阻止梅若鸿,然后开口道:“别管他!你一伸手,他那同伙就出来嚎丧了!”梅若鸿一听这才明白,原来这是碰瓷儿讹饶,别看她是个留洋的高知,但对于这些江湖骗术可完全不了解。韩大胆儿冲着躺在地上那位,没好气儿地道:“起!起!起!睁开你那对牛眼看看,我是谁!”地上躺着那位哼哼唧唧,虽然嘴里一直哎呦,但话十分穷横:“哎呦!可把我撞坏了,你妈谁也得掏钱给我看病去!”他虽然嘴里捣鼓着,但也眯着眼朝韩大胆儿看了一眼,可能是躺地上背光的原因,再有就是韩大胆儿今休假,穿着便装没穿警服,所以地上这货看了会一会儿,才认出是警察韩大胆儿!他可知道韩大胆儿为人如何,嘴里哼哼哎呦马上就止了,一骨碌身爬起来,赶紧连着作揖,谄媚道:“哎呦哎呦!怨我怨我!瞎了我的狗眼!这不韩头儿么?听您了高升,我跟哥儿几个还没得空儿,给您晾喜呢!”着还给韩大胆儿请了个安。旁边的梅若鸿看他刚才口出不逊,现在却跟换了个人儿赛的,从爷爷立马变成了孙子,心里也觉得好笑。这时再瞧这人,见这人中等身材,身形偏瘦,嘴腮帮子尖下颌,脑袋上薄薄一层头发贴着头皮,只是两只眼睛跟铜铃赛的,真好比一对牛眼异常硕大。梅若鸿不识得这位,韩大胆儿可认识他,他正是混迹在南市一带,卖熏香迷糊药的“大眼贼”。这子和贼偷儿“豁了嘴”撞女鬼的“脑袋”关系最好,和齉鼻儿、花四儿也特别熟。早年曾经干过溜门撬锁的,有一次让人逮住,差点要了这子狗命。后来他不知从哪淘换来不少熏香迷糊药,他觉得这东西风险低,就暗中发卖。这熏香里面有药,喷出来,闻之即倒,专门有溜门撬锁趁人就寝,捅破窗户纸,往屋里喷熏香,屋里人甭管睡没睡着,一闻当时就得死过去,方便这路贼偷儿进屋偷东西。之前西门里关大爷家,黄仙寻仇的案子,邻居屠户赵庆就是用了在大眼贼这买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