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的徒弟,把头埋低
总不能是请水鬼下河?关键应该在那个声名鹊起的白阿七身上。”
壮汉眉毛竖起,浑身透出凶气
“猛爷,要不找个机会,我让兄弟们弄死他,将这小子脑袋剁了,搁灵棚香案上祭奠泉哥。”
杨猛面露无奈,瞪了一眼
“说什么屁话,还以为是咱们在黑水河上杀人越货的好时候?
谁挡路,就连夜绑了全家,开船进芦苇荡剁成七八块,装麻袋喂鱼。
先缓一缓,目前有梁老实盯着,不好下手。
况且那小子改了户,轻易动了,留下些蛛丝马迹,鱼栏肯定要动家法的。
哼哼,梁老实以为拜师进武馆,就能保得住他?
哪怕成了熊鹰虎豹的徒弟,该抵命的债也逃不过!
对了,我让你查的另一桩事,怎么样了?”
壮汉神色古怪
“猛爷,打听过了,泉哥平时有三四个相好的,都让兄弟请到宅子。
另外,这半年来碰过的女人,像东市打渔人栓子的婆娘、柴市林老六的婆娘、猎户王二的婆娘……”
啥?
全是有丈夫的妇人?
杨猛眯起眼睛,让数到兴头上的壮汉赶忙打住
“咱们让郎中逐一看过,暂时没谁把出喜脉。”
杨猛手指攥紧,轻声叹息
“行,过阵子再关注下,说不定其中就有人给杨家留了种。
记住,把王癞子家一把火烧了,再将那个老虔婆的尸骨鞭碎!她生出个该死的儿子,连累泉儿也命丧黄泉!”
壮汉交待完了,毕恭毕敬上前敬香,磕头拜过灵棚那口置放衣冠的棺材。
“猛爷,泉哥他总归不能白死,众多兄弟都在等您吩咐!”
他没有起身,而是转过来对着杨猛说道
“只要您一声令下,黑水河八百里,咱们都可以搅个底朝天……”
杨猛眼皮耷拉着,扔下手里最后一叠纸钱
“莫急,泉儿虽然办事毛躁,有些莽撞,可能做过一些过分的小事。
但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人割我的肉,放我的血,那就是要我的命,岂会善罢甘休!
料理白阿七不难,一个侥幸傍上梁家的打渔人,这辈子撑死了一练的出息。
等泉儿过了头七,再去炮制,你们耐心着点儿,这些年的哪次大的肉票生意,不是等出来的,我心里有成算。”
壮汉大为振奋,满脸喜色,他跟一帮兄弟窝在芦苇荡里,好久没干大票的买卖了。
“这些天,每天都有故交上门,让我节哀。
他们不晓得,我杨猛从八百里的黑水河趟出一条道,靠得就是一个狠字!向来只有我让别人节哀的份儿!”
杨猛脸色沉得吓人,像是浸在黑水河里,浑身冒出的寒气刺骨。
“这么大的口气?缩在外城苟延残喘的一条老狗,也抖威风,未免笑掉大牙。”
毫不掩饰的奚落声音陡地响起,倏然传进停放棺材的灵棚。
杨猛目光一闪,扭头望向门口,是个浓眉斜飞,生有刀眼的高大汉子。
只见来人停在茶师傅唱礼记名的那张木桌前,手指屈指叩击两下
“把我的名字写上去,通文馆,宁海禅。
携徒弟白启,来给杨泉上一炷香。”
“宁什么?哪个没长眼的狗东西在狂吠?竟敢跑来触猛爷的霉头!”
壮汉爬起身,粗声粗气喊道。
他从未听过宁海禅的名头,正愁没处为猛爷表忠心。
当即抡起拳头,踏出灵棚。
“两手宽厚,虎口老茧磨得快脱落了,气血几乎要外溢出来,是个练家子!”
白启匆匆一瞥,观察到不少细节。
当然,他丝毫不为宁海禅担心。
这种货色,放在黑河县第一的教头面前,估摸着跟稚子孩童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