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陈星月乖巧地点头:“在听。”
她是下意识的反应,其实听进去多少大家都知道。
宋逢林也不骂人,好脾气地说:“那我再讲一遍。”
讲到一半,陈昕阳进来捣蛋。
他动动姐姐的笔,扔扔姐姐的橡皮,恨不得影分身出百八十号。
陈星月可不惯着他,拍一下弟弟的手:“不要动!”
陈昕阳手缩在背后,眼泪跟开闸放洪一样往下掉。
雷声小,雨点大。
宋逢林让儿子坐在自己大腿上,一边说:“星星,继续看第三题……”
他把题干念完,才给儿子擦眼泪:“姐姐写作业呢,要等下才能跟你一起玩。”
陈昕阳委屈得不行:“姐姐打我!”
是,都看见了。
宋逢林:“是不是你先扔她东西的?”
陈昕阳抿着唇点头,大概觉得还是不公平,仍旧告状:“她打我!”
车轱辘话来回说,宋逢林接着哄,直到陈星月写完作业。
她解决一大难题,心情甚佳,给弟弟一块橡皮:“这个送你,不许哭了。”
又温柔地给他擦眼泪,姐弟俩马上玩成一团,从客厅到书房来回跑。
刘迎霞正要叫开饭,一时感慨:“得亏装修的时候做了隔音,不然楼下肯定天天投诉。”
陈勇忠端着菜立刻拆台:“当时要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他长嘴,刘迎霞白一眼:“我不是心疼钱嘛。再说了,好好的房子,上面下面硬是都短一截,多憋屈。”
短吗?宋逢林其实没怎么觉得。
他抬头看一眼天花板收回目光,想起件事:“隔壁是换租客了吗?”
刘迎霞:“这次不是租客,是买的。”
又眼角眉梢神采飞扬:“比咱们买的时候涨了两百。”
宋逢林平常路过房产中介都会多关心门口的广告纸两眼,诧异道:“我那天看,有一套户型跟咱们一样的四居室,还是卖一千五。”
跟三年前他们买的价格一样。
刘迎霞没白在小区里跟邻居们聊天,对这一片的信息了如指掌:“10楼以下是这个价的,采光不行。”
他们住22楼,往上就一户人家,当然不一样。
宋逢林在家享受不了几个小时的采光,并不在乎这些。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你跟我爸住着还好吧?”
刘迎霞:“我们那边虽然也是7楼,但是边户透气,亮着呢。”
现在知道好了,陈勇忠插话:“那会犟着不买万江府的不是你?”
惦记着隔壁的老破小。
就会说别人,刘迎霞:“要不是你非在新姚盖房,我能不想住大房子吗?”
手里的钱就这么多,全靠孩子们的资助,才有两头甜的甘蔗。
老家的房子,是落叶归根的故土,陈勇忠年轻的时候不觉得,人生过半反而生出执念。
他理直气壮:“不是给你盖了个更大的。”
异乡的水土再怎么洗礼,也是老家的人。
刘迎霞不能免俗,争不过他就换个思路:“结婚那年你就说盖,还好意思说。“
扯老黄历,陈勇忠:“盖了房还怎么在市区买房,崽崽要是在村里上学,早完蛋啦。”
他们夫妻一生为孩子打算,到老才过上点自己的日子。
那可不定,刘迎霞:“崽崽打小就聪明,考试从来是第一名,天生的。”
陈忠勇:“那军功章有我一半吧。”
什么就分一半,刘迎霞顶多同意他得三分一。
老两口说着说着音调高起来,乍一听像是要吵架。
宋逢林原来对这种场景很有阴影,他的记忆里父母离婚之前就是这样。
因此刚结婚那阵他很逃避跟岳父岳母坐在一起吃晚饭,即使坐下来也是坐立不安地左右看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