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信的男人。
即便那是个温润的、刚摆脱了少年身份的男人。
萧渡玄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挑选男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行。”
“他那样一个荏弱无能的人,都敢肆意地算计你,都敢在你更衣时闯进来,”他抚了抚沈希的脸颊,“等做了夫妻,你以为你就会有好下场吗?”
她胆子小,又经不得吓。
听到他的话语,沈希的身躯再度微颤了一下,但眼眸仍有些失神,像是没有缓过劲来。
萧渡玄边为她更衣,边带着怜悯似的说道:“到时候别说其他,就连自由你都不一定会有。”
他像打扮娃娃似的,熟稔地为沈希系好衣带,连同心结两端垂落的长度都一模一样。
沈希脸上的潮红褪去,眼里眼里也逐渐有了神采。
这样的场景太过怪诞,就仿佛是时光回溯,倒流到两年前的东宫。
那时候他也常喜欢亲手为她更衣,掌住她的每一寸肌肤,在落下属于自己的痕印后,再慢慢地用自己选定的衣裙一层层裹挟住她的身躯。
谁见了她端庄的身姿,都不会想到那裙裾之下是怎样的斑驳泥泞。
听清萧渡玄的话语后,沈希彻底清醒了过来。
现今已经是元昭元年了,不是嘉应二十五年,眼前的人是位杀夺残酷的帝王,早已并非是那个会温柔将她抱起的太子殿下。
“您说得是。”沈希低下眉眼,“我……一定会和世子退亲的,陛下。”
萧渡玄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现在要随朕过去吗?”
乐平公主已经被支开,沈希也想不出借口再拒绝,而且她也没法拒绝。
但她没有想到,萧渡玄令她过去是为了小叔沈霜天谥号的事。
他将书册从桌案的一侧推给她,轻声说道:“你父亲呈上来的文书朕看过了,谥法还记得吗?自己挑一个吧。”
小叔的事终于有了眉目,九泉之下也能够安息,沈希应当感到高兴的,但接过书册的那个瞬间,她心里只有至深的寒意。
驯化就是这样子的。
先用狠厉的手法迫使服从,然后再施加恩宠强化恭顺。
祖父至死都在为身死后的荣誉担忧,家中百般走动都未能如愿,而萧渡玄只须要一句话,就能让小叔沈霜天被搁置两年的谥号迅速得到议定。
还是用这样随意的方式。
滔天的权势就这样倾在了沈希的肩头,她折下脖颈,连指骨都在打着颤:“臣女谢过陛下恩典。”
萧渡玄神色如常,轻声说道:“选不出来也没关系,回府以后慢慢看。”
这一刻他仿佛真的是位随性宽容的帝王。
沈希掌心浸着冷汗,她没有犹豫太久,最终选定了“成”字。
安民立政曰成。
比起文武昭贞或是双字谥号,“成”字显得没那么出众,但这个字却是最能诠释沈霜天一生的。
他为官的时间不短,历任四州刺史,虽性子桀骜,在为政上却从未有过疏忽。
沈希躬身向萧渡玄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陛下。”
他的指尖落在书册上,扫了一眼,没再说什么,只轻声交代道:“回去吧。”
她没想到这一切会结束得这样快。
萧渡玄将书册阖上,送她到门前,沈希仍有些紧张,身躯亦是微微绷着,临到离开的一刹那,他的手忽然落在了她的肩头。
要讨要报酬了吗?
沈希眸光颤动,贝齿亦是重重地咬住了朱唇。
然而萧渡玄只是俯身少许,向她指了指外间的花树。
“还记得长乐殿后面的那棵梨树吗?”他轻声细语道,“你来那年矮它半寸,如今已经参天了。”
沈希朱唇微张,她抬起眼眸,撞进了萧渡玄眼底的月色。
那双眼分明是玄色的,盛着的却是微芒。
既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