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渐高悬起的时候,又听见接连几声闷响。
她微惊,急忙抬起眼帘。
却见是他怒极将拔步牙床间的东西尽数挥落。
床上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也就是衾枕,锦被之类的柔软物件。
江萤悄悄扫了眼,便将视线重新移回去。
决定就这样等到天明。
更漏轻滴,寝殿外的夜色渐渐浓沉。
拔步牙床上的太子总算是暂且消停下来。
江萤以为他是倦极睡了,便从账本间抬眼看向他。
视线方抬,便对上太子幽邃的凤眼。
即便是坐在牙床上并不言语。
但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凌厉的。
像是半截入鞘的剑,剑鞘外的部分在春夜里寒光泠泠。
透骨生寒。
他像是重新冷静下来。
再开口的时候,语声依旧沉冷,却已听不出怒意。
他道:“重新换一床锦被给孤。”
江萤低头,看见落在地上的锦被显然是已经脏了。
“殿下稍等。”她轻轻应声,在容澈的视线里站起身来。
但她并未走向他,而是挑着风灯,转身走过殿内的屏风。
槅扇开阖声传来。
容澈眼底寒光微现:“江萤!你打算去哪?”
殿内无人作答。
提着风灯的少女已经步履轻轻地走下游廊。
大抵一盏茶的时辰后。
槅扇再度被推开。
江萤抱着锦被,提着风灯,还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比她还高的竹竿。
这些东西并不好拿。
她走到榻前的时候眉心微汗,便先将风灯放在地上,之后才将锦被挂在那根翠绿的竹竿上,远远地递到他面前。
她道:“殿下要的锦被。”
容澈眼底寒彻,他冷声诘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萤微偏过脸,错开他锐利的视线。
她语声很轻地道:“臣妾虽然愚笨,但也不至于这般愚笨……”
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容澈骤然抬手,握住眼前的竹竿。
江萤连忙松手。
但还是被他带得往前踉跄了两步,扶着屏风的边缘
方险险站住。
她抚着心口,后怕地松了口气。
而未能得逞的容澈面色更寒。
闷响传来,锦被被他丢在地上。
他陡然自榻上起身,眼底锋芒毕露:“孤最后说一次,过来!”
江萤的羽睫轻颤了颤。
非但没有走近,反倒更挪远了些。
她重新回到她的小榻上,看了眼远处的更漏,轻声提醒道:“殿下还是早些歇息吧。”
“江萤!”
容澈的怒喝震彻寝殿,为这个不眠之夜拉开序幕。
许是前些日子睡得太多的缘故,也许是原本就精力旺盛。
即便是相隔数步远,他依旧有办法折腾她。
她想看账本,容澈就威胁她。
她想要休憩,容澈就吵醒她。
就这般来回拉扯整夜,直到天光微透的时候。
江萤终是困得和衣在榻间睡了过去。
连容澈的威胁声都不闻。
银制更漏点滴而落,支摘窗外天光渐明,淡金色的晨光照亮寝殿。
拔步牙床上,太子容隐徐徐醒转。
交替后的钝痛散去后,他的视线落在稍远处的小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