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鞠山行(中)
绝不许他上战场上与人搏命。”
“祖母——”姜泓倾身几乎要从垫子上站起来,被姜出抬起的手打断,“你要想上战场,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刻。”
姜泓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忿,邵允梁抬眼看向他,心里摇头。
焦山作乱的刘野是小皇帝的叔叔,这次出征就算胜了也是吃力不讨好。刘野此人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朝令夕改,前脚搅弄得封地狼烟四起,后脚又敢跑来都城向小皇帝表忠心。
整个人也是十分分裂了。
按理说刘野有不臣之心,危及正统,又几次出兵挑衅,小皇帝应当恨不得派兵踏平焦山灭了他的气焰。可小皇帝出乎意料地对这个皇叔极其宽容大度,孩子气一样地说原谅他就原谅了他。
义父有自己的主意,极少阻拦小皇帝的决定,小皇帝哪怕拆了寝宫也没人拦他。说到底,义父手里虽握有先帝遗诏,掌握朝中半数大臣,也不会傻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驳斥小皇帝。
一个犹如有着癔症的皇叔,一个年纪小且整日不问朝政的皇帝。这种仗打起来也像是闹剧一样,邵允梁很清楚,义父不会让姜泓随军。
“马上就要春猎了,你要是也跑到焦山去,妹妹怎么办?正好你留下,还能好好带妹妹玩一玩。”老夫人和缓了语气和姜泓说。
姜泓看不惯刘野,早就想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春猎有什么意思,一群只知安逸享乐的世家公子小姐拿着他们花哨的弓箭摆摆样子,然后等着随行的侍卫猎来各种猎物,围在一起吃喝笑闹罢了。
姜出眼一扫过来,姜泓虽心有不甘还是又重新跪坐好。他是记着二叔说过的“喜怒不形于色”,察觉到方才是自己太心急了,紧绷着脸安静下来。
邵允梁本是静静坐在一侧的,他可以像这样呆上一整天,凡是成事者无不先要学会隐忍和冷静。
义父要他做的事,哪怕明知有错,他也不会质疑。姜泓有整个姜家做屏障,他有权利任性,可自己没有。稍有行差错踏,都会万劫不复。
他对姜容很敷衍,只做好一个义兄应当做的,是因为他并不希望义父认为自己对姜容有所图谋。
不远处老实坐着的姜容窸窸窣窣地吃着点心,分散注意力。邵允梁看了她一眼,义父这个女儿心思浅,一眼就能看到心底,但眼睛倒是很亮。
他没有错过她面对自己时一闪而过的情绪,可能是有些怕他。
他最习惯的就是旁人的惧怕和厌恶,所以并不在意这个。
香旬提着灯陪着姜容回到她的院子里。
祖母挨不住夜,说了几句话就回房休息了。剩下的时候大多是邵允梁在讲,分析形势,和父亲讨论以往战情。姜泓似乎也对这个很感兴趣,她自从回姜家后,听这个堂兄说的所有的话还不如这一会儿多。
偏偏父亲谈事时喜欢她跟在一旁听,或许是想让她开一开眼界,学一学谋略。
香旬比她的另一个侍女灵袖大两岁,平时话很少,灵袖虽然嘴碎些但也活泼,香旬就被衬得更显沉默。这时候稳稳地提着灯照路,白净的脸蛋藏进灯影里,细眉细眼的,和过去她身边的侍女很像。
姜容从前在梧州时的侍女是舅母身边伺候过的,脾气柔得像一汪水。梧州地远苦寒,住在那儿的人脾气都硬气直爽,魏家女人却一个比一个柔和。
舅母心思细腻,但姜容受着十多年的娇宠,没什么娇脾气,也没学来舅母的玲珑心,只养出来一身懒骨头,凡事不喜欢多想。
要是推着她多想想,很多事她也都能想得明明白白,但那样就没意思了。姜容觉得有一些事情是不容细想的,细想了好事也容易变坏事。
她坐在屋子里的时候没事可做,也只能听听父亲他们的谈话。邵允梁想得就太多了,面面俱到,话说得滴水不漏。
父亲嘴上称赞,也不知心底会不会是忌惮他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