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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兰四月仍在雨季,飞机降落时天色阴灰黯淡,没离开机场就飘起柔柔雨丝,裹挟早春凉意扑来脸上触感轻柔,从国际机场离开至住处,雨越下越大,天黑乌乌往下压,闷雷震动,闪着冰蓝亮紫电光的天空看不出几时几分黑夜白昼。
何焕倒还有点喜欢这个从天气上来看不太欢迎自己的城市。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儿还有人认识他,第一天去俱乐部训练的路上就有人贴过来要合影签名,何焕签好后好奇问了句:“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对方傻眼了,半天才回答一句,“现在谁会不知道你是谁呢?”
马文教练的俱乐部他已经很熟悉,更衣室上次用的储物柜已经给他预留好,只是休赛期刚开始,大部分职业选手都在放假,非职业学员大多有学业工作,师兄还没从韩国过来,国家队也得过一周才能抵达,之前极为热闹的冰场此时两块冰面都空荡荡的,工作人员各忙各的从旁边经过。
这是何焕最喜欢的冰面状态,在国内俱乐部,他为了能短暂独享上冰甚至愿意早到晚退一会儿,马文教练俱乐部从来都人头攒动,机会难得,他赶紧去换训练服和冰鞋上冰练习。
画完图案热身正是午饭时间,连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都消失不见,何焕见人少,回忆起不久前盖佐的路普四周跳,试着按照记忆里的进入路线从冰场一侧压步,第一次,他连跳都没跳出来,滑得太快过了头,前面就是挡板差点撞上,只能急刹车。第二次倒是留够空间,然而路普跳的起跳要交叠双腿用刃发力,右腿压后时何焕仍然只凭借习惯于肌肉记忆跳出个三周。
第三次,他终于根据多年经验调整找到路普四周跳舒适的发力点,转体四周还没转完,刀刃已经碰到冰面,惯性将他整个人甩出,平衡再好也都要摔倒。多年训练养成的安全意识,落冰摔倒还好不是硬摔,滚出两圈也没伤到关键的肩膀膝盖,脚踝也没扭伤,就是人狼狈点,浑身冰渣像刚从暴风雪里逃难生还。
虽然没受伤,但四周跳摔一下是真的疼,何焕躺在冰上缓口气,只能在回忆中寻找盖佐空中的技术细
节,思考到底自己哪里做错了。
好在没人看见。
这时,长时间的空旷寂静被骤然打破,关门的咔哒砰声响起后四处回荡,何焕顿时警觉,从冰上爬起的速度比比赛时还快,但站直后四下张望根本没看见半个人影。
两块冰面的冰场空间很大,哪里都是通向俱乐部各处的门,二层还有环廊围绕,不知道哪个门刚刚开过关上又有人穿行。
何焕再三确认无果,只能希望刚才通过的人没注意到他的狼狈。
趁着没人,他又试几次,都以失败告终,陆续有人来上冰训练时,何焕已经把膝盖和胯骨摔出青紫的印子。
陆续开始有选手出现,何焕也把训练内容换成常规的跳跃和进入步法,没过多久,马文教练的助理叫他确认冰场使用时间的安排。
谈话后才知道,何焕昨天来得时候埃文斯已经走了,助理姐姐说他和雷普顿老爷子言归于好,开始执行新的训练计划,听说日程紧密很是繁重,何焕听完也有点紧迫感,但他的训练时间表还没出来,宋心愉说来这边要找新的舞蹈和体能的教练,还要配合国家队人员的训练安排,要等人齐后正式的集训才可以开始。
在异国他乡的俱乐部,何焕也是冰山的焦点,人们谈论他、观看他的训练,从前其实也差不多,国内的俱乐部小,大家都没见过高水平选手,何焕自然是顶礼膜拜的对象,然而在波特兰俱乐部,他们一面赞美一面所说的不再是他能战胜谁,而是谁能战胜他。
他当奥运冠军以来开始渐渐理解埃文斯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人人都要追赶超越自己,说压力还谈不上,但的确不似从前追逐者的身份心理那样昂扬斗志。但何焕转念又想,奥运会所有人全部,照样一个个都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