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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妈妈话音甫落, 李诫的脊背就微微绷紧了一下。
尽管他很快恢复正常, 但赵瑀还是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
她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没事,”李诫安抚她似地笑了笑,扭头问何妈妈,“若你男人还有精神头, 我就让人问问他事由经过。”
何妈妈恨土匪恨得牙痒痒, 自是忙不迭应下。
赵瑀赏了她十两银子,吩咐道:“先回去照顾家里人,不必急着进来伺候。”
何妈妈千恩万谢, 抹着眼泪退下去了。
待屋里没人,李诫才和赵瑀解释自己的担忧。
之前招远金矿案发后, 他下大力气在山东境内清缴山匪响马,经过小半年的整治, 就各级州县反馈的消息而言,别说官道, 就是乡野小路, 寻常也难见几个劫道的。
现今官道上竟冒出土匪?还是外地口音?
如果是当地人作恶, 倒还好说。
他怕的是外省流民作案。
河南连着两场大水患,灾民无数。李诫或多或少也听到点风声,那边已是怨声载道,灾民们压抑的情绪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若一个赈灾不力……
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赵瑀不大理解,迟疑道:“你想多了吧……不过一桩小劫案,竟能联想到民乱上去, 而且山东也没多少流民进来……”
李诫歪着头琢磨一会儿,自嘲一笑:“也许吧,朝廷前后拨了三批赈灾粮款,怎么着也能安抚灾民一阵子。只要过了冬,来年开春隐患自能消除。”
何妈妈的男人很快有了回话,但他受了惊吓,脑子发懵,一会儿说不是本地口音,一会儿又说听着像兖州人说话,翻来覆去的改了几次口,到最后越发不清楚。
不过他说土匪就七八个,用的都是棍棒,穿的破破烂烂的,却非常凶狠。用他的话说,那眼神活像一头头恶狼,让人发毛。
李诫并未因土匪人数少,就不当回事,他严令潘知府,七天内必须破案。除此案外,还要求查兖州是否还有类似的劫案。
兖州与河南交界,且口音相近,他不得不往流民上头想。
不过三日,潘知府就查清楚了。
那几个劫道的不是土匪,就是从河南来的流民,因饿极了才抢了何家人。
府兵摸到他们歇脚的地方,那里足有几十口人,老的老,小的小,看样子是一个村儿的,个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一听说官兵是来拿人,全都跪地上求情,并说抢来的东西都换了粮食,他们分着吃了,如果有罪,统统有罪。
法不责众,看着一群饥民,潘知府也没了法子,只能训诫几句,将为首的几人打顿鞭子了事。
好在兖州境内只发生这一起案子,没有引发任何乱子。
从潘知府呈文上来看,他并没太重视这件案子,然李诫脑中已是警铃大作!
那些灾民饿极了才做劫匪,也就是说,河南的赈灾有大问题——赈灾不会让灾民们吃饱,但绝对不让他们挨饿。
饿极了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种担忧李诫不敢明着上奏朝廷——在有心人看来,你李诫竟敢说会爆发民乱?这分明就是危言耸听,扰乱民心,乃是居心叵测之举!
左右思量之后,他给隔壁的河南巡抚去了封信,阴晦提到,两省关系素来匪浅,山东愿为河南赈灾出一份力。
可这封信寄出后,便如石沉大海,那位巡抚连个屁都没放。
李诫苦笑着对赵瑀说,“准是怕我抢功!我说这些人脑子也糊涂,境内水患如此严重,不想着怎么解决,不想着如何补救,倒在赈灾上斤斤计较……去年曹州决堤,我恨不得所有人都过来帮忙呢!”
赵瑀劝解说:“人家也是封疆大吏,也许早有应对之法了,你贸然开口相助,倒显得人家能力不足似的。况且赈灾一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