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袂(一)
,如月光,纯净而洁白。
可惜,他已经有五年没有再见到那丛雪白了。
想起天龙寺里也种了不少茶花,这想起,大抵就是里面传出来的吧。
段延庆心神恍惚之下,也没细想既然是天龙寺的茶花,为什么先前没有闻到花香。只是久违的闻到它的香气,到底勾起了他的回忆,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段延庆还是本能的用鼻子追寻着它的来源。
慢慢的,随着这股香气越来越浓,他终于确定了方向。
在西边,它是从西边传来的!
段延庆费力的将脸转向那个方向,头发也因为他的动作滑落到一边,因此露出了那张布满深深浅浅疤痕的面容。
他痴痴的看着前方,果然,除了高大的围墙外什么也没有。
就是在这个方向又如何,茶花就是开也是开在重重高墙之内,宝相庄严的佛祖座前,又怎会开在一个邋遢脏污,病得快死的乞丐眼前呢。
在段延庆丑陋的脸上,唯一完好的眼睛犹如最上等的黑珍珠,本该是高贵神秘的色泽,只可惜蒙了灰尘,不见璀璨,反而愈发暗淡。
再过不久,他恐怕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点碧色突然在他的眸中跃动。
黑珍珠,活了。
不远处,白雾弥漫的地方,一盏小小的灯火明明灭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提着它的是一位怀抱鲜花的蓝衣少女。
只见她裙摆翩跹,犹如蝴蝶振翅般轻盈,随着她的走动,偶尔有几片花瓣簌簌落下。她就这样,披着一层月光,笼着满身的花香向他走来。
蓝衣少女的容貌若隐若现,可这白色的浓雾非但没有损坏她的美丽一分一毫,更让她多了一份远离红尘的圣洁。
犹如散花的天女隔着云端,对着疾苦的凡间投来慈悲怜悯的一眼。
“是天女吗?是佛祖座前的天女来为我赐福,来拯救我了吗?”
段延庆注视着这份非人的美丽,眼珠一动也不动。
可惜高洁的天女没有瞧见菩提树下烂泥一样的叫花子,也不知道有双眼睛在一直注视着她,只是搂着手里的白茶,仍旧这样往前去。
眼见着天女蓝色的裙摆从自己眼前飘过,渐行渐远,段延庆急了。
难道他现在已经堕落到连天女也不愿意垂怜了吗?
他拼命的扭动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可是只是徒劳;他又想大声叫着:“天女,别走!救救我!”可是破碎的喉咙只能发出几道含糊不清的嘶哑的声音。
还好,这番挣扎到底折腾出了些许动静,前面的蓝衣少女也因此停住了脚步。
蓝楹嗅着雪塔清淡的香气,最终没忍住咬了一口腮边玉白的花瓣解解馋,还不待细细品味就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好像还伴着野兽的呜咽声。
“是受伤了吗?”蓝楹心想,“声音听起来怪可怜的。不过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哩,我得在天亮前赶快回去才行。”
她正要继续走,可望着怀里的雪塔,不知想起什么,又改了主意。
于是她急急的咽下口中的花瓣,提着灯向菩提树走去。
随着她的靠近,手中的灯光照亮了那片黑暗。蓝楹这才发现菩提树下躺着的不是哀鸣着的小兽,而是一个人,一个甚至不能称之为人的人。
段延庆也终于看清了蓝衣少女的面容,自此,神话里的天女在他心中便有了形象。
“天女!是天女!她就是天女!”段延庆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他热烈的看着蓝楹,彷佛看见了此生唯一的信仰。
蓝楹被这灼热的眼神吓了一跳,好在她发现对方身受重伤,几乎动弹不得,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她将灯送到段延庆的脸旁,对他身上的血污和恶臭恍若不觉,俯下身子,轻柔又迟疑的问道:“你,还好吗?”
声音清扬婉转,听在段延庆的耳边,就如同阵阵梵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