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春花谢时 19
以唇形说。
秦绎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上覆着薄薄的茧。
在慕子翎眼皮上微微按压。
慕子翎的眼瞳很黑,看上去清澈而明亮,一点也不像他的为人。反倒犹如一只偏执的小兽,在孤独地等待着什么救赎。
刚开始的时候,秦绎被这样的目光骗过很多次。
......但直至今日,他依然时不时会因为慕子翎这样的眼睛出神。
慕子翎注视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夜色中,他笑了一下,而后猛然用力,挣脱了秦绎的禁锢,与秦绎翻了个身——
二人位置颠倒地跨坐到了秦绎身上。
他气喘吁吁地压着秦绎,秦绎的铠甲过于坚硬了,硌得他有些疼。
然而他低下头,看着秦绎,与秦绎额头抵着额头。
夜色里,两人的呼吸都近在耳侧。
秦绎沾着血污和灰尘的手指触碰到了慕子翎柔软冰凉的长发,他轻轻拽住了。
他们像交颈缠绵、又互相觊觎的野兽。
“你在做梦。”
秦绎看见慕子翎轻笑了一下,狭长清亮的眼睛在黑夜中微微弯起,声音沙哑说:“我会受报应曝尸荒野、不得好死,但我不会因为慕怀安受到一丁点惩罚。”
秦绎一面与他对视,一面无声地勾了数寸长发在手心。
他不动声色地摸着身下的小剪刀,慕子翎轻微的呼吸全打在了他的脸上。
而后,就在秦绎动手的同时,他听见慕子翎说:
“——因为天神会知道,我做的没有错。”
一缕乌发,也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小瓷瓶中。
......
隔日卯时,天蒙蒙亮。
金柝急急敲响,梁军向赤枫关最后一座孤城发起了第一次攻击。
秦绎昨夜没有在慕子翎房间内过夜,今日也与他兵分两路。
一个领兵亲征;一个原地不动,且再试一试能不能召唤出阴兵。
如果是慕子翎自身的缘故,暂时丧失了对阴魂的控制还好——
秦绎没有宣之于口的另一个担忧,是盛泱使者上次来访时,王为良手下类似于慕子翎的那名奇异少年。
谁也不知道他具有什么样的能力,而王为良手上,又有多少名他那样的孩子。
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慕子翎白衣猎猎而动。
狂风中,他眯眼看着这座负隅顽抗的孤城,整个战场的局势都可尽收眼底。
在秦绎的亲领下,梁成士兵十分英勇,他们犹如一支精锐利箭,在盛泱脆弱的保护层外迅速撕开了一道口子,精准而残忍地挤了进去。
盛泱守兵竭力抵抗,秦绎却带头冲锋,他弯弓搭箭,一箭射出,霎时将守城之军的一个领头穿喉射落马下,扬尘四起。
——每次御驾亲征,他都是如此。
身先士卒地冲在阵首,既威吓敌军,又极其振奋己方士气。
只是随着长戟捅入皮肉,骑兵坠于马下,濒死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呐喊,千万条人命又正在飞速逝去。
整个战场犹如被血水浇灌了一番,土黄的沙子蓦然变成了暗红,黑烟袅袅而起。
权利的游戏在这个大陆上上演了一次又一次,诸国的纷争,国土的抢夺,卷入这个漩涡中的人都会命如蝼蚁。
慕子翎漠然注视着,冷冷想:再懦弱的人,都会在战场上变成恶徒,人性最邪恶的一面都将被战争唤醒。
杀人沾血的勾当,如果在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时,没有人会不去做。
慕子翎目光追随着那道人群中的黑影,再一次握紧了手指,试图凝聚阴魂。
然而奇怪的是,每次青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现形,一旦到了脖颈以下,那些阴魂就好像感到了某种极其恐惧不适的东西一般,不由自主消失了。
为什么?
慕子翎注视着自己的手指: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