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救世主

同一时间, 明达高地, 帕尼亚山谷内的墓地中。

失去一条手臂的纳尔森坐在轮椅上，用他仅有的一条手臂捧着一束白色的马蹄莲, 静静地看着眼前黑色墓碑上的文字。

“如果我是为了真理而死，请为我微笑——劳伦克莱尔。”

纳尔森用法术将白色马蹄莲轻轻放在墓碑前，注视了墓碑主人的名字一会儿后, 撇开目光，神情压抑极了, 就像是天空沉沉的乌云与雾霭。

此时此刻, 愤怒、难堪、困惑、憎恶等无数的情绪堆积在心头, 让他几乎难以控制自己，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这是克莱尔博士在他成年时就写好的碑文……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要修改，因为他一直觉得, 如果有一天他会死去，那么就一定是为了真理而亡。”

“哦？是吗？”纳尔森那充满了愤怒和暴戾的心, 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从冷酷尖刻的话语中倾泻而出。他冷笑一声, 语速飞快,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是指责我吗？指责我一个微不足道的、阴沉刻薄的怪物, 明明被古神的力量所污染，最后却苟活了下来，反而是能够生还的伟大的克莱尔博士却死在了那场灾难里？还是说你在惋惜？惋惜德高望重的克莱尔博士竟然舍身救下了一个完全不值得、不知道感恩、不合群更不懂得谦逊是什么的怪胎？又或者你只是单纯地盼望着当初死在灾难里的是我而不是克莱尔博士？！对吗？！”

道尔顿从他身后缓缓走近, 神色平静。

“如果你一直都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我才会真正为克莱尔博士不值。每一个帕尼亚法师的生命都是值得被郑重对待的——这是克莱尔博士一直挂在嘴上的话，而我也相信在救下你的那一刻，克莱尔博士也是这样想的。他没有考虑过那么多，他也从来不考虑你说的那些问题，他只是救下了一个帕尼亚法师，仅此而已。”道尔顿道，“所以，纳尔森，你真的想要让克莱尔博士后悔救下你吗？”

纳尔森咬紧牙关，没有回头，但他那双一直显得阴沉尖刻的眼睛，却漫出了隐约水光。

事实上，谁都不知道的是，纳尔森一直厌恶着克莱尔博士、厌恶着所有不将普通人的性命放在心上的一切超凡者。因为在当年，他那个只是普通人的母亲，就是这样死在了超凡者的漠视下。

普通人的性命，是被超凡者所漠视的，所以作为半个普通人的他，也一直漠视着那些帕尼亚法师，轻蔑着那些将生命划分为三六九等的所有人！

但最后，他却被自己最蔑视的那种人救了性命，并让对方此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他？

他宁可克莱尔博士当初不要救他！他宁可死在古神手里的是他而不是克莱尔博士！

可是……

可是——

纳尔森强自压抑着，双眼通红，就像一只狼狈又愤怒的野兽。

道尔顿没有再上前，目光在纳尔森微微颤抖的肩膀上飘过，望向了天空沉沉的乌云。

“纳尔森，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诉你……在阿法利亚沉没的那一天，我看到了奥古斯丁和魔女。”

纳尔森蓦然回头：“你说什么？！谁？！”

“奥古斯丁，以及——”

纳尔森打断他：“以及一个魔女，她一身红色的长袍，穿着白色的高跟鞋，手上还有着魔女的宝珠——对吗？”

道尔顿诧异看他。

纳尔森冷笑一声：“看来，就是他们了。奥古斯丁……奥古斯丁！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将魔女带到了密室，到底是谁打开了据点的门，到底是谁——最后将古神指骨从我的手上拿走。”在古神被唤醒前的最后一刻，被古神力量污染了的纳尔森，并非对外界的情况毫不知情。他依稀记得有人来到了密室，从他手中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