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相处
四五岁的他,吃力地拎着满桶的水,在冬日的寒风给她洗果盘,他小手冻得僵痛,肚腹发出饥饿的声响,而大盆新鲜水果就放在井水旁,他太小,馋得看了一眼,一巴掌兜头过来,打得他脸别向一旁,耳膜嗡嗡响,女人尖利的声音响在耳侧,“看什么看!这是给客人吃的!再偷懒,明天也别想吃饭了!”
她边骂着向前走,“早知道老娘就不生你这个贱种,他爹竟还不要!赔钱货!”
“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
……
骂声不断,直到前方老鸨嬷嬷喊:“银花,怎么还不来,赵大爷等呢!”
尖利的骂顿时转为婉转的娇嗔,女人甩甩衣袖,水蛇腰妩媚地扭起,“来了来了!赵大爷,您可算想起奴家了……”
……
“啪嗒”大响,墨汁飞溅,是谢栩拂开了桌上纸张砚台,烛火中他按着眉心,用力压着自己的情绪。
守在屋外的小书童自是听到了声音,并不敢进去。
少爷的过去,少爷的母亲……他是知道一点的。
一个靠皮肉为生的女人,为了摆脱卑贱的命运,勾引了驻守边关醉酒的将领,一夜珠胎暗结,妄想用孩子圈住这位贵人,当上贵妇的命,结果贵人压根不认。
算盘落空,女人将孩子视为出气筒,赔钱货,奴役驱使,非打即骂。
直到几年后女人得病死了,这个不被承认的孩子才被父亲不情愿地接走,因着是娼妓所生,这位父亲对孩子又能有什么好脸色。能让他活着,已是最大恩德。
夜色浓如墨,紫藤的枯叶随风乱走,空气愈发寒凉,小书童仰望着天空,想着屋里的主人,叹了口气。
自从那晚拂了谢栩的逆鳞,顾莘莘便再没去过紫藤小院。
未来的太尉大人心思难测,她有些不敢去了。
如此在簪花小院里乖乖过了一个月,年关快到了。
连阿翠都在喜滋滋准备给主子做衣——其实顾莘莘不算穷人,原身娘的钱被谢府骗了不少,但还是留了一些的,离去前她悄悄塞给了女儿,不多,但也足够在这小县城买套宅子外家几间铺子了。
之前顾莘莘不敢用,因着谢家盯得紧,她怕将钱财露出来,谢家会想法拿走,贪心的舅舅舅妈可是连一两银子都不撒手的。
如今谢栩将谢府划开,谢家不能再像从前般盯着自己,顾莘莘便方便多了,需要时就拿点,让阿翠出去置备。
眼见要过年了,阿翠请人帮忙扯了好几匹布,说要给小姐裁衣,现代人顾莘莘会做古代没有的甜点,但裁布做衣是一窍不通的,只能坐在椅子上看阿翠忙活。
阿翠边穿针引线边拉家常,“马上除夕,等过了年,开春就是小姐生辰呢!”
顾莘莘原本懒洋洋靠在软塌上,闻言脑门似被雷劈过。
过年就是她生辰!满十四岁!原身顾璇的情劫,那个在卜镜里曾占卜过的,初恋烂桃花要来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她跟渣男的初次相见就是十四岁生辰后不久,那会顾璇寄人篱下,心中闷苦,偷偷打马出门。不料驯顺的马儿在街上无故发狂,竟将进城投奔亲戚的秦勉撞伤,无奈下顾璇只能顶着压力,将秦勉带回谢府医治。
因着心中有愧,顾璇时常去看秦勉,见那少年唇红齿白,一脸书生气,说话温柔细致,与过去在边疆看的粗犷汉子们截然不同,于是十几岁的少女情窦初开,被秦勉俘虏了。
得知外甥女要嫁给聘礼都出不起的穷小子,谢府当然极力反对,但顾璇抵死不从,同谢府大闹了一场后,与秦勉一起离开。
两人在外成了婚,新婚燕尔很是甜蜜。但宅里不只夫妻两人,秦勉入城时还带了个少女,叫秦絮,小秦勉两岁,是秦勉的亲妹妹。顾璇难得有家人,热情地接受了这个小姑子。
至于新婚的丈夫,顾璇打算供他读书,日后科考博个前程。但如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