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五章
元光二年, 冬十月, 天子行幸林苑。
丞相卫绾、大将军窦婴、御史大夫直不疑、大行令王恢、太农令韩安国和太仆公孙贺等朝臣随驾。队伍之中,数名葛衣赤脚的墨者坚持步行,腰佩刀剑、形容威严的兵家大贤则安坐车中。
儒家、道家、法家、纵横家等学派大佬自动自觉跟上, 都对接下来这场演武很感兴趣。说白了, 看热闹不嫌大,想亲眼见证一下,兵家几位对战天子亲兵, 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几位兵家大佬本意是一展才学,在演武中放水, 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待战阵排开,必然会竭尽全力, 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能量,专为压过四营亲兵。
窦婴坐在车内, 偶尔回头看一眼闭目养神的兵家大佬,思及多日来被虐菜的经历,不由得为赵嘉等人担忧。
四营征草原,讨百越,立下赫赫战功,迄今未有败迹。去岁深入河套, 一举歼灭白羊王和楼烦王所部,立下大功。从将官到士卒, 不说身经百战、从刀-枪-血雨中走出,实际也不差多少。
然而, 兵家掌握数百年传承,从先秦至汉,所有的兵法典籍乃至战争记载,他们都有抄录乃至原本。
被虐菜这些时日,窦婴切身体会到,这些人确有高世之才,绝非纸上谈兵的泛泛之辈。
五千兵卒都是从更卒中挑选,其中半数以上未曾上过战场。经过月余操练,已经做到令行禁止,鼓声不停,军令不下,刀锋逼至眼前,依旧岿然不动。
忆起自己不知底细,率领一千正卒和这支军队对战的经历,窦婴一阵头皮发紧。
同他有类似想法的,还有堂邑侯陈午和盖侯王信。两人的军事才能比不上窦婴,被兵家大佬虐到怀疑人生。
三人聚到一处,陈午和王信看窦婴的眼神都带着怨念。
幸亏演武来得及时,他们不需要继续和大佬一同“练兵”。如若不然,他们百分百会控制不住双手,必然要抄起刀子,和拉他们入局的魏其侯决一死战!
死贫道不死道友,这是舍己为人;死道友不死贫道,算是损人利己。
贫道必死无疑,但要拉着道友一起死,这算怎么回事?!
朋友就是这么做的?
当朝大将军也不能如此坑人!
在陈午和王信的怨念中,车驾一路来到林苑,中途不停,由接驾的曹时、韩嫣等在前引路,径直来到演武场。
演武场设在林苑西侧,早前王**队同边军对战即选在此处。
考虑到列阵需要,四周的杂草矮树均被清理,场内土地也被平整。林中木楼仍在,并且增加高度,别说彼此竞争,纵然没有干扰,想要攀上顶层也绝非轻而易举之事。
演武场旁建有高台,高度足有三米。战斗开始之后,天子和随员可登台瞭望,将战况一览无余。
高台两侧立有鼓架和木桩,架上设皮鼓,木桩上遍-插-旗帜。
以场地中轴为界限,双方在场内列阵交锋。谁先突破对方防御,取下五面旗帜并敲响皮鼓,即为本场胜者。
五千人分成五队,各由一名兵家大佬指挥调度,和四营进行比试。战后选出头三名,入林登塔争旗,确定最终胜者。
这样的安排,使参与练兵的大佬都有机会一展长才,并能最大程度避免“浑水摸鱼”。而且五人用兵方式不同,对四营来说是不小的考验。
抵达目的地后,刘彻率先登上高台,演武就此开始。
为做区别,凡兵家大贤率领的队伍,皆在臂上缠绕布条,暂以虎贲为名。挑选出的四营亲兵俱着黑甲,号为鹰击。
宦者从高台传旨,数十名壮士抡起鼓槌,隆隆战鼓声响彻校场,一声急似一声。至最激昂处,壮士齐声大喝,用尽全身力气,重击最后三声。
“战!”
五千虎贲以长矛顿地,发出邀战之声。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