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他一言不发,也不看她
他一言不发,也不看她
话音刚落,夜来领着暗子转身追了出去,星九觉得慌,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抓,而那个人已经大步走开,只留下瘦削的背影在明晃晃的日光里越来越远。
伸出去的手什么都没能握住,哽咽在喉咙里的恐慌呼之欲出。
从不曾有一刻让宋星九如现在一样害怕,她体验过失去的滋味,生离死别阴阳俩隔,那样翻天覆地的苦楚和无可奈何的心酸汹涌滂沱,而她不愿,不愿在经历一回。
星九站在大门口等夜来,秋末的风早已有了几分寒意,呼啸着毫不留情的刮在脸上,初冬的脸变幻无常,竟无端落起倾盆大雨,她却仿若不察,站直了身子固执等着,任由冰凉地雨水打湿全身,青裳笼罩下水滴一滴又一滴。
夜来回来的时候,王府门口的灯已经依次掌起。
远远看见那个姑娘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雨里,狼狈的
模样轻而易举就惹得他心疼。
摒退身后跟着的暗子,他从袍内不明显处扯下一块布条,快速扎在左手刚被刀划伤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地方,用宽大衣袖仔细遮好,然后拿过荆姜手中二十四骨节黑色大伞走近他的姑娘。
“怎么弄成这样?”
夜来将伞撑在星九头顶,看清她此刻模样,语气里忍不住带了责备的意味。
湿漉漉的姑娘抬眼看他,长长的睫毛被雨水打湿,有俩三根轻轻黏在一起。
心心念念的人完好无损地回来,那些担心和畏惧尽数化做委屈,星九撇了撇嘴,扑进这个十四岁少年怀里放声大哭。
夜来将下颌抵在小姑娘发顶,敞开外袍顺势把她裹进自己衣服里,宠溺的笑她真是个小孩子。
大抵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星九存了习武的念头,倘若危险不可避免,那么她不要在危险来临时懦弱的连为他冲上去的能力都没有,及此抛开诗书礼仪女红乐
工,央着夜来寻了师傅,有板有眼一招一式的练了起来。
练武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其中艰辛苦涩难言,星九出身显赫相府,自幼有双亲呵护,而门第没落后依旧被尊荣高贵的六殿下放在掌心娇惯,这般富足的生活使她从未体验过尘世疾苦,唯一支撑她不敢退缩的信念是夜来平安。
剑柄在星九纤长的指尖摩挲出老茧,日复一日地练习褪去她原本的稚嫩和单薄,逐渐成长的英姿飒爽落落大方,春去秋来夏雨冬霜,四季打年轮绕了几个圈。
打败师傅拥有一身堪比暗子的本领,她仅仅用了五年。
那一年,夜来刚过了及冠复一年,而宋星九,也只有十六岁。
星九和夜来之间的变故就发生在她十六岁这年。
豆蔻枝头的少女青春与朝气扑面而来,眸光盈盈处藏不住与生俱来的骄傲,她学着那个人仗剑负手的样
子立在都城长街上,眉眼飞扬。
路人惊艳的目光毫无保留地投注在她身上,尽管脸庞尚且显的稚嫩,却丝毫影响不了她的美丽,而她的美丽,使大淮赫赫有名的少将军从此再挪不开眼。
嘉南上门同夜来提亲时,星九从未想过他会答应的那样干脆,言语简短果断,没有半点犹豫和不舍的就将她轻易交托给他人。
相依为命的岁月里,她仿着他的呼吸频率,在掌心勾勒和他相似的纹路,立于他身后刻意使双影几近重合,那些细碎的往事浮光掠影般涌上脑海,在这一刻,仿佛是一种嘲讽。
宋星九抬脚重重踢在墨绿翡翠屏风上,屏风应声而塌,突如其来的响动引嘉南转头来看,见是长街上那个姑娘,嘴角不觉勾勒出笑意,神色温柔。
她高昂着头不看堂上陌生男子,只是冷冷望向主座上雅致郎毅的少年,目光凉薄。
“若是我不想嫁,谁允了都不作数。”明明是倔犟要强浑身带了刺的模样,说出的话语却莫名让人觉得
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