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践此约（九）

托尼·斯塔克恢复清醒的意识的时候,恍惚有点儿不知今夕是何夕。他觉得自己胸口有些痛，肋骨一片冰凉。

胸口那里空落落的，失去了触觉,可是却又像有什么东西很沉很沉的向下坠下去,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托尼·斯塔克整个人都像被凝固在冰层里,在意识恍惚之前，托尼·斯塔克脑海之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恍惚想,原来冰封是这样的感觉吗？

当年他们家那个小的被封在冰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感到这样的冷、这样的难受和无助？

可是他是托尼·斯塔克，他又怎么能够觉得无助。

艰难的咳嗽了一下，托尼整个人从黑暗的梦境之中猛然挣脱出来。胸口传来了细碎的疼痛,的确非常的细碎，以至于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后知后觉。

托尼·斯塔克之所以会不觉得疼,是因为他的身体恐怕已经习惯了疼痛。在昏迷的时候身体自己习惯了疼痛,对于托尼·斯塔克来说恐怕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情况是,他的胸口被装上了一个发光的机械。为了装这个机械，他被切掉了一部分的肺。而这个发光的物体沉甸甸的,被固定在了他的肋骨上。

这样的极端环境下还能活着，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托尼·斯塔克想要起身，却被一双手摁住。按住他的人衣服有点破旧,右胸口沾着点灰,整个人看起来整洁得多。那人穿着全套的西装,领带也是非常整齐,左边的口袋甚至还露出一点方巾。

这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绅士，可是按住托尼斯塔克的手却力道十足，不容他有一丝一毫的挣脱。

“老天，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可千万别乱动！我没办法救活你第二次的！我没办法！”

这个人说话的声调有些颤抖。身边有一个比自己更加惊慌的人，或许正是这样，才让托尼·斯塔克在紧张的环境之下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其实此情此景，托尼·斯塔克感觉到紧张才是正常的事情，如果他感觉放松，那他这个人就算不是没心没肺，也恐怕是太神经大条了。

毕竟任凭谁一醒来就看见自己胸前被破了一个大洞，肋骨上还安装了破旧的金属——那玩意的色泽，真让人怀疑它是否卫生程度合格。

并且更可怕的是，透过那破旧的金属，托尼·斯塔克甚至能看见自己一下又一下跳动的心脏。

一低头看见自己心脏什么的……每一个正常人恐怕都要被吓吓一跳的。

托尼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在此之前他已经加入了复仇者，从加入这个组织的那一刻起，死亡就成了托尼·斯塔克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他并不是为了一时冲动而选择加入那样的组织。他只是从小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要为什么而奋斗、又为什么而牺牲？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为保护这个世界而努力着，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

眼下这样的境况，托尼只能顺着男人的力道躺回了破旧的床板上。他尽力的平稳着呼吸，手指从胸前的机械滑过，很快就确定他胸口的这个东西的运行原理。

如果没有这个“小东西”，恐怕子弹的碎片就要顺着他的血液流向他的心脏。

显然，有人给他装了这一个装置，目的是为了救他。而这个山洞除了他和眼前这个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他胸口的这玩意是谁的杰作简直一目了然。

可是是谁袭击了他？这个男人又为什么要救他？一连串的事情在托尼·斯塔克的脑子里混作一团，也只有天才的大脑才能在这样的情境下理顺出一条思路来。

托尼·斯塔克平稳了呼吸，用一双焦糖色的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且对对方充满信任。

是的，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敌友其实是很分明的。或许这个人并不能称之为托尼·斯塔克的朋友，但是至少